裴其華正在樓上書房裡等他。
走廊上很安靜,陽光從那頭的窗戶照進來,那一塊地方閃著光。
他倏地想起很多年前的某個黃昏,他從裴其華書房裡出來,裴歌當時懶散地靠在闌干上望著他,目光肆意,眼神卻慵懶。
微微抬起的下巴,勾起的唇角彰顯的是對他毫克客氣的輕蔑跟嘲諷。
他剋扣她所有的生活費,而她前一晚上因為要擺平事情,將身上的所有錢都給了一群混混。
她拿著身上剩下的錢帶著林清去住最便宜的青年旅館,那個晚上估計不太好過,她第二天很早就回家了。
那個黃昏,是她睡醒之後的狀態。
就那麼靠在那兒,背後是成片成片肆意燦爛的夕陽。
也是那天,他再一次激怒她,而她沒忍住扇了他一巴掌。
當時裴其華將這一幕看的分明,後來並未責罰她,但他卻因此博得了裴其華的好感。
到了這種時候,眼前閃過的一幕幕全都是裴歌的樣子。
好似走馬觀花地要將從前都在腦海中過一遍。
他推開那扇門,裴其華坐在椅子裡,只有他一個人。
江雁聲往正對面的牆上撇去,架子上是一盆鬱鬱蔥蔥的鐵蘭,墨綠的葉子間隱隱閃著光。
聽聞開門聲,裴其華拄著柺杖坐在椅子裡轉頭朝他看來。
他表情如常,但渾濁的眼裡帶著審視和警惕,那眼神江雁聲不陌生。
那是信任崩塌的前兆,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戒備的開始。
他不動聲色地走到書桌對面,又不動聲色地斂住眸中所有情緒,將剋制發揮到極致,嗓音淡淡的,帶著風塵僕僕的疲憊:「裴叔。」
裴其華示意了下書桌前的椅子:「坐。」
但他卻未坐下,他皺眉看著裴其華蒼白的臉色:「裴叔今天臉上的氣色好像不如前幾天,我叫醫生過來一趟……」
「我沒事。」他握緊柺杖,微微仰頭,靜默地盯著他。
江雁聲唇角微勾,在他那目光中緩慢坐下,姿態自然又隨意。
兩人都知道有什麼東西和從前不一樣了,但都互相不去捅破那層窗戶紙。
裴其華是對他有所忌憚,他摸爬滾打多年,年輕的時候玩的就是心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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