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顧風眠始終看不透他,她看不透江雁聲對姐姐顧煙雨是怎樣一種情感。
尤其是在過了這麼多年後。
他好像仍舊忘不掉顧煙雨,但又其實好像早就忘掉了。
他從來不主動提起她,甚至每年也只有在她忌日的這天才去看她,這點上,他還不如自己。
前兩年還好,就最近這一年裡,他也開始有了花邊新聞。
顧風眠捧著一束白菊往他停車的地方走去,腳下步子不疾不徐,她往車裡看去,男人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無聲的嘆息從她口中出來,她低頭望著帶著清苦香味的白菊,她想,說不定再過兩年,甚至在這天去祭拜顧煙雨的人都只會剩下她一個人了。
人是最複雜的動物。
像她自己有些時候也很唾棄自己。
顧風眠明明知道曾經的江雁聲和顧煙雨有多相愛,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不能簡單的男歡女愛來形容。
雖然那時候兩人都還年輕,但卻已經相濡以沫走過了很多年。
所以顧煙雨死後,顧風眠每每被他吸引,到後來徹底喜歡上他,她心裡其實有很深的負罪感。
像一個矛盾糾結體,一邊在內心譴責自己,一邊卻又忍不住不去關注他,甚至偶然還期待他能給自己一點不一樣的回應。
甚至於有些時候顧風眠還在心裡安慰自己,就算有朝一日她真的江雁聲在一起了,顧煙雨肯定也是祝福的。
她是自己的姐姐,她從前就很愛護她,死後在天上肯定也是同樣愛護。
這紛亂的情緒困擾著顧風眠,她下臺階的時候歪了一下腳,瞬間清醒了不少。
拉開車門坐上車,繫上安全帶,顧風眠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雁聲哥,我們走吧。”
車子重新啟動。
車裡,江雁聲看了眼她手裡捧著的花,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一下。
車子到達青山園正是黃昏。
兩人順著長長的臺階上去,四周全種著低矮的松柏,金色的斜陽照耀,一片寧靜。
若遇不到清明這種節日,來青山園的祭拜的人會很少。
山下入口停著寥寥無幾的車子。
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到達顧煙雨的墓碑前,顧風眠彎腰很虔誠地將手上的白菊放到墓碑前,然後雙手合十,心裡默默地祈禱了一番。
睜開眼睛,她望著冰冷的石碑上顧煙雨三個字陷入了沉思。
石碑上只有顧煙雨的名字,沒有照片。
所以說這是顧風眠更加不懂江雁聲的地方,他好似從顧煙雨的葬禮開始就把跟這個人有關的一切都丟掉了,但一年又一年,他又沒真的忘了她。
身旁,江雁聲問她:“要不要單獨跟她說說話?”
顧風眠回頭望了他一眼,發現男子表情沉靜,眸底漆黑,她搖搖頭:“算了,年年都在說,我怕她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