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聲對她扯唇笑了笑,說:“眠眠哭什麼,我只是覺得有些累,休息一會兒而已。”
他從車底鑽出來,收拾好車前蓋,又從車裡薅了一瓶水遞給她。
顧風眠望著他滿臉的汙濁痕跡,全是黑色的機油,她將自己手上這瓶水遞給他,抽噎著說:“你洗一洗臉吧,有些髒。”
他搖搖頭,只是說:“你先喝,喝完剩下的我再用。”
江雁聲臉上實在是過於地髒,顧風眠只敢小小地喝幾口潤潤嘴巴,然後就遞給他:“我不渴了。”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卻沒拆穿,只是笑笑,然後拿著那瓶水徑直往自己臉上倒。
弄完又隨意地拿過毛巾擦了擦臉。
顧風眠在一旁看的驚心動魄,震驚之餘心裡還生出點其他情緒。
後來兩人繼續趕路。
那天到達臨川已經是晚上,剛開始一路和江雁聲一起她還能繃得住,後來一見到顧煙雨的照片她便忍不住了。
抱著顧煙雨的骨灰盒哭得的上氣不接下氣。
顧風眠是真的傷心,他們都是孤兒,一路走來因為有顧煙雨和江雁聲,顧風眠並沒覺得自己哪裡過得不好。
但現在,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人走了,和天塌下來沒什麼區別。
顧煙雨的葬禮很簡單,除了江雁聲,就只有幾個其他以前就認識的,他們的同學。
那個晚上,顧風眠哭得很大聲,聲音真真就是撕心裂肺。
杜頌在一旁看的揪心,也溼了眼眶,他跟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江雁聲說:“雁聲,你去勸勸她吧,煙雨沒了,別她留下的這個唯一的妹妹也倒下了。”
他說完這個話江雁聲也沒有什麼動作,眼裡積蓄著狂風暴雨,但風暴上頭始終蓋著一層厚厚的冰。
不到合適的時機,它們註定翻不出什麼風浪。
江雁聲抬手拍了下杜頌的手膀,跟他說:“我出去抽根菸,你勸吧。”
杜頌讓顧風眠不要太傷心。
可顧風眠卻抱著他的手臂哭得更加難過,有江雁聲在她沒敢問,這時卻是忍不住不問杜頌:“煙雨她是怎麼死的啊?”
杜頌別開臉望著掛在牆上的照片,二十來歲不到的女生,笑的一臉歲月靜好。
他想到在碼頭看到的那慘烈的畫面,杜頌也忍不住鼻頭一酸,他忍著悲慟跟顧風眠說:“是意外。”
“我知道是意外,是什麼意外?”顧風眠問。
見他不願意繼續往下說,顧風眠抹了一把眼淚,淚水砸在顧煙雨的骨灰盒上,她抖著聲音問:“是車禍嗎?”
一般車禍會比較慘烈,甚至於人連肢體都是殘缺的。
杜頌別開臉,搖搖頭,說:“是溺水。”
“煙雨和同學一起去海邊玩兒,發生了意外,溺水死的。”
顧風眠哭得更大聲了,杜頌沒轍,就只能任由她哭,也想不出什麼能安慰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