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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當年 “是不是很痛?” (7 / 8)

但為了有力氣寫她的書,無論再惡心再難受,她都要逼著自己強行吃下去,即使大半又要嘔吐出來。

容津岸在廣寧遭遇的第一波蠻人進攻就來勢洶洶,正是春盛的時節,萬物野蠻生長,半夜裡雲梯架起來,烏嚷嚷的叫喊,密密麻麻的火球扔到城牆上,很快火勢就起來了。城牆上的兵勇既要忙著撲滅燎原的大火,又要阻擋從雲梯爬上來的一波又一波蠻人。

蠻人世代漁獵為生,身姿靈活,很多人已經趁勢登上了城牆,容津岸拎起地上被抬走將士的斷劍,親手砍殺了好幾個人。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殺人,敵人的鮮血和飛肉濺了他滿臉,是麻木的快意。

孕期辛苦,葉采薇整夜整夜失眠,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雙腿卻浮腫得越來越厲害,隨便一按就是一個窩,一晚上都恢複不了。

她時常半夜抽筋,疼得死去活來,但她為了讓問鸝和見雁睡得踏實,再疼也強撐著,不喊出聲。

蠻人之中有漢人的奸細,早就收到訊息,知道朝廷的打算從一開始就是放棄廣寧城,在這座小城糧草十分有限的情況下,光是圍著城池,也能把廣寧耗死。

看似風平浪靜的日子,小城裡戰戰兢兢,才沒有變成人間煉獄。人心需要安撫、糧草需要分配、受傷的軍民需要及時治療,在極其短缺的物資裡,容津岸想盡辦法保全每一個人。

吃樹皮、挖野菜,他是運糧官、也是廣寧實際的話事人,要以身作則,他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了老弱病殘,藥品是十分珍貴的,自己受的那些小傷,等待自愈便好。

每一天,葉采薇都在煎熬中度過。

每一天,容津岸也遊走在生死存亡的邊緣。

葉采薇臨盆的那日,也是蠻人積蓄了許久的力量、一鼓作氣向廣寧城發起最後總攻的日子。

葉采薇開始作動、腹中痛到伏案寫作的筆從手指間滑落的時候,廣寧城下山呼海嘯,蠻人們抬著雲梯、揮舞著連繩的鐵爪,像潮水一樣往城牆上撲。

葉采薇在書椅上疼得快要暈厥過去的時候,蠻人甩出鐵爪,尖利的爪鋒勾住了容津岸的肩膀,他為了掙脫,生生讓鐵爪撕下他後背上的一整塊皮。

葉采薇被抬到産床上、一聲一聲撕心裂肺痛叫的時候,有個蠻人跳到了容津岸的背上,巨大的慣力把他壓倒、他倒仰在雲梯上,他整個手指差點被對方咬下來,才終於拼出了隨身的短刀、刺穿了對方的胸膛。

葉采薇為生産疼了整整一夜,叫得喉嚨嘶啞,連聲音都發不出。

廣寧城頭鏖戰了整整一夜,狼煙滾滾,死傷無數,蠻人進攻的勢頭兇猛,沒有半點放棄的意思。

葉采薇難産,氣力耗盡,身下淌流的鮮血將床鋪濕透,隨時可能母子俱亡。

容津岸立於城頭繼續作戰,忽然幾支冷箭飛來,不偏不倚射中他的背心上方,深深刺入皮.肉。

痛,鑽心的、深入骨髓的痛,腳邊便是死亡的萬丈深淵,隨時可以墜下去。

但他們都沒有選擇放棄。

葉采薇拼了最後一口力氣把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容津岸背上還插著幾支箭,一面繼續親手斬殺城牆上的蠻人,一面組織剩下計程車兵,抵擋敵人最後一波猛烈的進攻。

孩子笑了,葉采薇給他取了個表字“容安”;蠻人的攻勢徹底收束,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堅持了大半年的廣寧城,終於還是守住了。

因為正值炎炎夏日,容津岸身上的多處傷口沒有得到及時處理,感染得厲害,他很快發起高熱來。

在暈過去之前,他忽然聽到,耳邊有人在喚他:

“哥哥……哥哥……”

當年在遼東經歷的生死種種,時過境遷的沉澱,容津岸也從未對任何人講過。

即使是血親如遊秀玉、交好如孟崛和奚子瑜,也都只知道他以一介文臣之身投入戰鬥,從容指揮、驍勇殺敵,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守城任務,讓朝內外所有等著他慘死在蠻人鐵蹄之下的人,統統刮目相看。

在廣寧保衛戰結束、他大病一場痊癒之後,他又趁勢整頓了遼東廢弛的軍務,還乘勝追擊、帶著人以閃電之勢奪回了好幾座被蠻人佔領的城池。

光榮返朝,他已經成為嘉泰帝、成為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引得覬覦太子之位的三皇子和六皇子紛紛向他拋來橄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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