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一室香繞裡,就連葉琛,也悶著頭不說話了。
“累了就去歇吧。”葉采薇站在幾步之外。
杏眸裡閃爍著澄澈,水盈盈的,卻不是淚。
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光怪陸離的夢。
“姜長銘死了。”容津岸重新起了話頭,“薇薇,姜長鋒和姜長銘都死了。”
一個是她曾經的未婚夫,因為她當年不堪屈辱主動退婚,記恨她、利用他來報複她,還差點害死了溫謠;
一個是葉渚亭鬥了一輩子卻最終身敗名裂的政敵,害她家破人亡,成了罪臣之女,還擄走了她唯一的兒子反複折磨,要了她的命。
俱往矣。
葉采薇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但同時——
“阿爹,是你嗎?”容津岸懷裡的葉琛這才接了話,是探究的、卻小心翼翼的語氣,“是你,為外公、為容安,報仇了嗎?”
盡管容津岸在話裡對兩個人直呼其名,聰慧如葉琛,也知道爹爹說的是誰,想起自己曾被三皇子擄走、差點就死在齊王府的慘痛經歷,嫉惡如仇的他,也覺得快意極了。
爹爹失蹤數日,仇人卻伏誅,一定是爹爹的手筆。
大英雄!爹爹是大英雄!
“阿爹哪有這個本事,”容津岸蓋住兒子的後頸,手掌寬厚,溫柔的力度,“是天網恢恢,作惡之人,逃不過惡報。”
說完,他的目光也與葉采薇的接上了。
清澈卻模糊,明亮又晦暗。
葉采薇清楚,那幾句話,也是他對自己的交代。
所以,關於姜長銘的事、關於遼東的戰事,甚至是……買下葉府的事,她都不會再開口問他了。
其實他們之間,哪止這些沒有說清楚的事呢?
只是不該由她去問,而是他主動向她說才是。
她已經在很多年前主動過了。
但葉采薇當然不知道,就在容津岸離開家的這些日子,他其實被嘉泰帝囚于禁宮的深處,無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起因,自然是他與嘉泰帝的那個一直沒有兌現的賭約——
當時,容津岸為了從嘉泰帝那裡討來禁軍衛隊,闖入齊王府營救葉琛。
他賭,自己一定能從齊王府找到失蹤的葉琛。
事實上容津岸賭贏了,他不僅順利救出了兒子,同時還擁有了一次,向嘉泰帝提要求的權利。
嘉泰帝以為,容津岸所求的,不過是為葉渚亭翻案、讓葉采薇徹徹底底擺脫“罪臣之女”的身份,又或者,是給葉采薇一個一品誥命的殊榮。
“容仲修,你可知這是死罪?!”但見到容津岸呈上去的東西時,嘉泰帝仍舊發了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