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即便容津岸早就認識了柴先生,也從他那裡得到了男子服用之避子丸的饋贈,卻也從很早起便停了藥,甚至那藥瓶被遺忘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積了厚厚一層灰。
因為從來主動的葉采薇把自己收了起來,淪陷在無邊的、沉悶的海裡,他觸不到她,更不會主動求.歡,永遠保持著清高自持的姿態。
他們當然不可能再追求什麼子嗣,來讓這樁已經慘淡至極的婚事雪上加霜。
被容津岸抱入房的起初時間裡,葉采薇打量了幾下。
和當年國子監的寢房一樣,極簡的風格,沒有半點奢華,也沒有任何擺件,入目雪洞一般,說這是內閣閣臣、天子肱股的臥房,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但這樣一來,那頭的角落裡,一面巨大的落地銅鏡便顯得格外突兀。
葉采薇心下猛跳,一些微不足道的片段,在她腦中閃過。
但同時,她也被男人放在了一處櫃架上,那高度,讓她可以對他微微俯視睥睨。
然後是心照不宣的沉默。
其實重逢之後,他們難得有這樣沉默卻認真的對視,眼波流轉,像是手裡各自攥著一條繩索的兩端,誰都想把對方拉過來、處於自己的掌控,但雙方較上勁,沒有人願意妥協讓步。
繩索受力,終有被拉斷的一刻。
葉采薇知道他眼底盤桓的是怒火。
她搞不懂他這樣的情緒是從哪裡來的,但其實,從她認識他開始,這麼多年,她也沒有真正懂過他情緒的來源。
他不告訴她,即使她問了他也不告訴她。
這讓葉采薇也生出了無邊的怒意。
雖然搞不懂他情緒的來源,但有一點她肯定,這人趁著葉琛熟睡把她單獨帶到他的臥房,是要繼續和他做快樂的事。
她之所以沒有反抗,和在上京的路上一樣,是覺得她也偶爾需要這種快樂。
但她不該是他無端怒火發洩的物件。
她本就對他無可奉告,承著他被怒火炙烤的目光,只淡淡說了一句話:
“我管你算什麼賬,放我下來,聽到沒有?”
但奇怪就奇怪在,明明是嚴厲的命令,她的尾音卻是在顫抖。
顫抖……在意識到的那一刻,她竟發覺自己有些心虛。
心虛什麼?
她想推開他下地。
素手剛剛觸碰到容津岸的肩膀,便被他強硬的拿開,還有他的話:
“葉采薇,你真是有種。”
不同於她的色厲內荏,他的嗓音清潤,但分明鏗鏘,光是簡單的幾個字,足以洩露他滿腔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