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琛再也繃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抽抽搭搭:
“阿爹,阿爹,容安以為阿爹不要我們了,這麼多天,阿爹根本就不來找我們……容安好失望好傷心……只有阿孃,她雖然也傷心落淚,但她說,阿爹你是身不由己,阿爹,阿孃她說得對不對?”
這個問題的答案,一直到在回程的馬車上坐好,容津岸才正式回答葉琛。
“容安是個阿爹是身不由己,容安呢?在你的眼裡,阿爹是什麼樣的?”
容津岸一雙星目好看極了,眼角微微漾出笑意,和葉琛說話時,有意無意掃過葉采薇的臉。
其實葉采薇原本應該和來時一樣,坐溫謠孟崛的那輛馬車,但葉琛死死抱著容津岸不撒手,她實在擔心容津岸將她一手養大的兒子徹底拐跑,便只好與他們同乘。
感受到某個人不懷好意的目光,葉采薇心頭的悶堵又莫名加重了一些,她幹脆別過臉,不讓父子兩人看見她面上的表情。
“阿爹,阿孃她偷偷哭了,”葉琛先不回答容津岸的反問,目光在父母的臉上反複徘徊,又指著容津岸面頰上的淚痕,定定道:
“阿爹,你剛才也哭了,我們三個人都哭了呢。”
“原來你阿孃哭了呀。”容津岸聞言將兒子抱緊,說著恍然大悟的話,唇角卻帶著笑意。
葉琛篤定地點了點頭,聲音脆生生的,“但阿孃從小就教容安男兒有淚不輕彈,她在容安面前,也是很少哭的。阿爹,你是二品大員,朝廷棟梁,為天下蒼生謀福祉,剛才你問容安,容安知道阿爹有更重要的事,阿孃從小就教容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阿爹你以身作則,容安以阿爹為驕傲。”
容津岸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大掌控住葉琛小小的脊背,目光卻直白地凝在了葉采薇半側的身影上,嗓音溫柔得出水:
“是我臨時有要緊事,離開容府好幾天,耽誤了去孟府,接你們母子過來。”
葉琛也跟著爹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娘親的身影依舊美麗,卻有點僵硬:
“對你失望的是容安,你的那些要緊事,跟容安交代就好了。”
馬車緩緩往回京城方向駛去,竟在這句話後,周遭安靜了下來。
“阿爹,阿孃她生氣了,而且還在傷心。”葉琛的聲音不算大,但車內只有三個人,不僅懷抱著他的容津岸聽得見,坐在他們對面的葉采薇也聽得清清楚楚。
“葉琛!”她轉身來,黛眉蹙著,對兒子低低斥,“不許再胡說了!”
白生生的一張臉,遠山一樣的黛眉,小巧的鼻頭,櫻桃般鮮豔欲滴的紅唇,是宜喜宜嗔的好看,只是杏眸裡像盛著一池月光,眼眶卻是紅腫的。
“阿孃,阿爹他不知道你在生容安的氣,容安要把話說清楚。你本來在跟溫謠姑姑說小外婆的事,容安卻只顧著阿爹,所以阿孃生氣了。”葉琛抱著容津岸的脖子,對葉采薇解釋完,又將目光移到自己的爹爹臉上,
“阿孃傷心,是因為阿爹那天明明在街頭看見了我們,卻好多天不來孟府找我們。阿孃雖然安慰容安,說阿爹你身不由己,但她自己卻掉了好多好多眼淚。”
“容安乖,阿爹知道了。”容津岸深邃的眼眸也閃過許多情緒,話音沉靜如松。
“阿爹,那你放我下來好不好?每次我惹阿孃生氣,只要我努力抱她、親親她,她就不會再生氣了,真的真的。”葉琛松開雙手,掙紮著要從容津岸的懷裡下來,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再次轉頭,對自己的爹爹認真無比,說道:
“阿爹,阿孃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真的一直都在想你。阿爹,阿孃為了你那麼傷心,你也要和容安一起親親阿孃,哄一鬨她,把她哄好了,她才會對你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