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采薇搖了搖頭,不讓他輕易轉移了話題,瞪著眼逼視他,只見他薄唇微抿,緩緩挪動雙腿,下了床榻後,一點一點套上鞋,再慢慢地站了起來。
“柴先生的意思是,你只需要和我睡在同一張床榻上,我便可以不再夜不能寐,”容津岸繞過她走向湢室,
“旁的,你什麼也不用做。”
“你、你會對我這麼好?”葉采薇不假思索,沖口而出。
然後悔意頓生,明知道有監聽在,這個反問實在引人浮想聯翩。
但幾乎同時,另一個念頭迅速躥入了她的腦海,如同驚雷一樣,“嘭”地炸開。
從康和縣主給容津岸下藥那晚開始,連續三四個晚上,他用了各種各樣的由頭,像耍賴一樣,非要她跟他同榻而眠——
難道,全都是他精心的算計?
他把她當成了治療他失眠的藥包?
他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失眠的,為什麼會失眠?
“葉采薇,收起你那可笑的幻想,我並非海量汪涵,怎麼可能以德報怨呢?”容津岸背對著她。
他的背脊挺得筆直,雪白的中衣貼身而下,勾勒出他利落緊實的身形,他嗤笑,
“你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當年在京城叱吒風雲的太傅之女,誰敢指望你紆尊降貴來服侍?不把我的身子搞壞,我已經要謝天謝地了。”
又是極緊刻薄的嘲諷,葉采薇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過去,但又忽然想起,他根本看不見她的表情。
望著他揚長而去往湢室的背影,她才恍然意識到:
這人,還是沒有回答她寫給他的問題。
是不準備回答了嗎?吊著她?
事實上,容津岸也確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一個人去湢室,一個人吃飯,就連更衣穿鞋,也完全用不上她幫手。
很快便到了晚膳時間,粗使婆子送來了飯菜。與上次她花錢讓小廚房開的小灶相比,這一次的飯菜要粗陋許多,不過葉采薇心事重重,根本不計較這些。
吃飯的時候,誰也不說話,飯至尾聲,又有人敲門進來,給容津岸送了藥。
瓷白的藥碗,冒著熱騰騰的白氣,這次他沒有像上次那樣,非要她親手喂,一手端著碗,只斜斜地睨了她一眼,仰頭便喝了下去。
葉采薇只當沒看見,默默垂頭吃著,卻在心裡確認了一件事。
此人被萬建義牽連,卻仍然能夠得到如此特殊的照顧,不是投靠了三皇子,就是投靠了六皇子。
又或者……
兩個都是,兩個都不是?
她差點咬斷他脖子的那天,他曾經說過,他不會做背叛葉渚亭的事,無比要讓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