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們知曉。
“信”。
是說他可以替她傳信出去,還是要她信任他?
容津岸不可能知曉葉容安的存在,在他看來,她最著緊的人便是問鸝和見雁,兩人又都被關在了牢裡;在外面,沒有人可以收到她的信來救她,就算是溫謠和孟崛,也遠水難救近火。
所以,只能是信任。
“還要,還要什麼?”
容津岸卻接了她欲言又止的話,白生生一張謙遜的臉:“容某才疏學淺,謹聽葉先生教誨。”
葉采薇喉嚨哽了哽,臉頰不由一紅。
因為,後面幾個沒有說出口的字,是“擦身洗澡”。
太具體了。
“容大人何必妄自菲薄呢?堂堂探花郎,自稱‘才疏學淺’做什麼?”葉采薇眼尾上挑,將自己的手腕翻過來,素手往上攀,攀到他的手掌心,也像從前一樣,在他的掌心倒著寫字,
“你分明就是眼瞎耳聾而已,我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就是不想伺候。”
從前還是同窗時,她不願讓旁人知曉與他親密的關系,但偶爾在課堂上下,又實在想和他說點什麼,便會讓他把手置於外人看不見的桌下,然後悄悄在上面寫字。
適才,她在他手心寫的是個“鳥”字。
問鸝、見雁,兩個人的名字都是她起的,“除非問取黃鸝”“樓倚暮雲初見雁”,都是自由飛翔的禽鳥;
而佟歸鶴大名的“鶴”,也恰巧是出塵清高之鳥,當初他知道她兩個婢女的名字時,還藉此大方開過玩笑,說與她們二人都有緣,有緣一起天上飛。
葉采薇這樣寫,自然是把他們三人捆綁在了一起,找容津岸討要說法的。
“喂水喂飯、淨面淨手之類的活計,葉先生要是想做,倒也可以,”容津岸面色雲淡風輕,就著她的素手輕輕一握,然後放開,
“換藥呢,葉先生手腳粗笨,還是不麻煩了。至於擦身洗澡之類,還是要把話說得清楚些,既然我和你已經和離了,不該看不該碰的,堅決不能越過雷池。”
說著,他掀開了衾被,緩緩移動身軀,準備下榻,“我可是清白之身,這些事萬一傳出去了,會引來許多麻煩。”
葉采薇一滯。
“鳥”這個字,確實還有另一重含義。
當年她第一次讀到雜談中李季蘭與劉隨州“山氣日夕佳,眾鳥欣有託”1的故事,一知半解,悄悄來問容津岸,容津岸倒是面不改色之乎者也一番,但她雲裡霧裡非要刨根問底,最終換來他面色微紅的一句“以後你就懂了”。
後來她真的懂了,還找了機會,專程嘲笑他迂腐古板。
這些事葉采薇差點忘了,但眼下如此危機四伏的環境,容津岸怎麼還能跟她開這種玩笑?
何況,他上次中藥,她也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