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我無恥之尤,我衣冠禽獸,”
迎著她咄咄相逼的視線,容津岸的眼角,竟然爬上了一絲迷濛的笑意,略帶輕蔑,
“薇薇,你可知道這次南直隸的秋闈舞弊案,被牽連的都是些什麼人?”
“科舉大業,秋闈之重,南直隸卻是上上下下、內外勾結,陛下雷霆震怒,勒令徹查與這次秋闈相關的所有大小官吏,而涉事的官員,又絕大多數都是齊王黨。”
他覷向她微微顫抖的鴉睫,眼眸卻甚是明朗:
“還記得那晚在秦淮河畔,我們都說了什麼嗎?你認定了我早已投靠了三皇子,是齊王黨的中流砥柱。”
葉采薇黛眉蹙起,她搖首。
不是呀,不是呀,他用他們兩人的性命擔保,勉強讓她相信,他根本就沒有投靠三皇子。
可他竟然自己又承認……
“可若你不是齊王黨呢?”她的杏眸流光溢彩,眼睫被淚霧沾染,濕漉漉的。
“出爾反爾,我究竟該不該信你……”
“為了報複區區一個佟歸鶴,我何須費如此大的功夫?動一動手指,便可以買通閱卷評卷的內簾官,讓他名落孫山,輕而易舉的事,”
面對她的猶疑,容津岸巋然不動,胸中自有丘壑:
“我若是像你說的那般,故意誣陷栽贓,那我豈不是得罪了我的靠山,還把我同流合汙的同僚們,都一併拉下了水?”
說完,他一瞬不瞬地望進她徘徊的眼眸,他的大掌上前,忽然按住了她纖細的腰肢,然後往回一收。
她明明在居高臨下地逼視著他,如此,他們幾乎成了咫尺距離。
“薇薇,我還沒有那麼瘋。”
他這突如其來出格又冒犯的動作,令本就心思搖擺的葉采薇驚愕不已,她彷徨慌亂,雙手胡亂揮舞,將兩人旁邊幾案上的小食打翻。
瓷碟的碎裂聲刺耳無比,那碟不知是什麼做的餅,碎落成渣,和瓷碟的碎片混在了一起,滾得滿地都是。
容津岸鬆了手,葉采薇連忙退開。
她的巾帕也因此飄落在地上,她俯身拾起時,餘光裡,卻見地上的碎屑中,夾雜著許許多多的花生碎,她還聞到了淡淡的花生氣味。
剛才的劇烈爭吵、關於他意圖和打算的種種,葉采薇尚未完全消化,眼下,又驟然湧現了新的問題出來。
“你……你……你明知你不可以吃花生,為什麼?”她站了起來,指著地上的碎屑,“你是根本不想插手這件案子,故意把自己吃壞?”
容津岸眸色一黯,喉結滾動,似乎要說些什麼。
可門被推開,闖入一隊官兵,洶洶而來,面容沉肅。
為首的那個,對容津岸行了個禮:
“容大人,請恕下官得罪了。”
而後,葉采薇和容津岸便一併被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