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姚氏把咱們當成什麼了?姑娘今日是為了她的莊子才來回奔波的,她倒好,謝字不說,自己不會管教兒子,還要姑娘你來替她擦屁股!”
梅若雪拍了拍她的手:“嬤嬤的話未免太難聽了些,我與采薇情同姐妹,哪裡計較細枝末節。”
乳母卻恨鐵不成鋼:
“傻姑娘,你把人家當姐妹,那姚氏可把你當冤大頭呢?什麼姐妹,共事一夫的姐妹嗎?”
梅若雪臉色一變:“莫要胡說!”
乳母擰著臉:
“姑娘也別覺得老奴說話難聽,正所謂‘忠言逆耳’。姑娘可知道,這些年來,別院裡服侍的、還有外面見過琛哥兒的,私底下都議論,說琛哥兒是七爺的種。姑娘你與七爺的婚約,可是老太爺親自拍板定下的,就算從前你寄居奚府時忍氣吞聲,這些年裡,你為七爺為奚家做了那麼多,哪個不敬你一聲七奶奶?七爺當甩手掌櫃,還要金屋藏嬌,你又何必忍氣吞聲,幫一個外室勞心勞力照看孩子?”
梅若雪斂眉:“是丫鬟和乳母在照看琛哥兒,我不過是抽空過去看看罷了。”
乳母“嘖”了一下,氣已經提到了胸口,卻聽梅若雪又說:
“採任我,將她來東流後購置的莊子都交給我打理,這幾年我背地裡撈了多少好處,你還不清楚嗎?”
“哎喲餵我的小祖宗,”乳母錘了錘自己的胸口,
“雖說未雨綢繆,姚氏莊子裡的油水入了私庫,能讓你在奚家的腰桿子硬氣一些,但那點子錢財,跟七爺的家産比起來算什麼?”
“可別忘了,七爺為了姚氏,連進士的功名、翰林院裡大好的前程都捨得幹淨,如果沒有姚氏從中作梗,你現在可是京官太太,不僅是金山銀山,還有無限的風光和臉面,哪裡需要摳摳搜搜過日子?”
梅若雪卻徹底沉下臉來:
“嬤嬤,我再說一遍,什麼外室、什麼金屋藏嬌的話,以後都不許說了。回去之後立刻仔細查查,都是些什麼人嘴碎,亂嚼舌根子,查到了,也不必來報我,賞一頓板子,統統攆出去。”
“七爺與采薇是清清白白的,這件事,我最清楚不過。”
清清白白嗎?
五年前,他突然回到東流,向她坦白,他愛上了那個他從京城帶回來的姑娘,並說她若是想要退婚,他可以出面,向奚家的長輩背負一切。
後來,他們成了婚,他在人前給了她所有的尊重和禮貌,可也只有她知道,那些只為了履行義務的夫妻敦倫、貌似愧怍實則敷衍的冷淡,他明明熱情似火,是偶爾意亂情迷,一面喊著“薇薇”一面狠狠欺她
——這些,又確實與“清白”無關。
但她知道,姚氏是個再無辜不過的人。
梅若雪從小便深愛一個男人,從姚氏的眼神裡,她自然讀出她的深愛。
這個男人就是葉琛的父親,不是她的夫君奚子瑜。
“姑娘,老奴有一計,不知當不當說。”乳母又開了口。
“不當說就別說。”
“午前府上來的那個容公子,自稱是七爺從前在國子監的老友。”乳母卻還是說了,“七爺不是向來都對外稱,琛哥兒是他過世摯友的兒子嗎?”
“算算時辰,那容公子應當還在東流縣城裡,不如咱們做個順水人情,把琛哥兒給人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