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人爽直,自問對得起所有的人,獨獨對不起把她視作親姐妹的溫謠。
問鸝沖上來把葉采薇抱住。
“我也是做母親的人,怎麼會不懂失去孩子的痛苦……”葉采薇的眼淚把問鸝胸口一片一片打濕。
問鸝笨拙地安慰,卻不會代替溫謠原諒葉采薇,她沒有這個資格。
她很想讓姐妹兩人好好相見。
這次與容津岸意外重逢,會是一個新的契機嗎?
晚上,葉采薇做了好長好長的夢。
夢裡的她回到了小的時候,軟軟糯糯,一團孩子氣,不知誰惹到了她,她死活不願意穿上新衣裳,跟葉渚亭去溫府做客。
“薇薇聽話,穿上新裙子,阿爹給薇薇獎勵。”葉渚亭對她說話的語氣,總像是冬日融融的爐火。
“獎勵今日少背三首《全唐詩》?”葉采薇不滿,“阿爹這不是獎勵,是對女兒的懲罰!”
葉渚亭寵溺地笑,捏了捏她肉蛋一樣的臉,“阿爹獎勵薇薇騎在阿爹肩上,要不要?”
小女孩一聽,果然兩眼放光,自己跳下軟榻,歡歡喜喜挑新衣裳去了。
葉渚亭生得高大挺拔,坐在他的肩上,葉采薇很有“一覽眾山小”的成就感。
也是坐在葉渚亭的肩上,葉采薇第一次見到溫謠。
這個和她同一年出生的姑娘,小小的個子,溫柔的眉眼,不愛說話,笑容靦腆。
下一個夢,葉采薇卻突然和容津岸在一起。
那是他們的事剛剛被葉渚亭知曉、兩人都慘遭葉渚亭的毒手之後,整夜長跪傷了他們的膝蓋,葉采薇摟住容津岸的脖子撒嬌:
“怎麼辦呀,咱們還說好了一起去爬池州的那座山,現在膝蓋傷成這樣……到時候,哥哥揹我好不好?”
那座山,他們終歸是各自去爬了。
只是撞在了同一天。
葉采薇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午後,未時過半。
這一晚她發了高熱,額頭滾燙滾燙,郎中大夫來施了針,高熱這才退下去。
大約是因為昨晚在客棧門口淋的那一點雨,還有如上山下海般跌宕起伏的心情,除了産子時從鬼門關前過,她很久沒有病成這樣了。
因著這來勢洶洶的病,葉采薇自然錯過了今日慶林書院的講會。
昨晚容津岸並沒有住在隔壁屋子,甚至沒有住在這間客棧。住在底樓的幾個學生,一早來聽說葉采薇病倒了,紛紛真心實意地關切,然而講會又實在是難得有,最後又都悻悻去了慶林書院。
“給謠謠的信寄出去了嗎?”葉采薇小口抿著問鸝端來的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