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彷彿一時想不到什麼合適的形容詞,竟就頓住了,季櫻在旁噗嗤一笑:“該不會跟我似的,也是個上躥下跳不讓人省心的性子吧?”
“哎呀,又胡說。”
汪氏掩唇笑了出來:“三妹妹你雖活潑,卻從不是那起惹人厭的,大嫂嫂是真心很喜歡你呢。不過你母親,她卻也與你不同,她……許多事都大而化之,自帶著一股雲淡風輕的氣度,只要瞧見她,便讓人覺得心裡安靜,彷彿天大的事擺在面前也算不上甚麼了。我幼時愛哭,有次來家裡做客,也不知是被誰招惹了,哭得怎麼也止不住,二嬸嬸摟著我哄了我一回,也不知怎的,在她懷裡,我很快便止了淚,一點也不傷心了。”
她臉上流露幾許懷戀之色:“時至今日,我彷彿還記得二嬸嬸身上那股子清淡的香味呢。我是大房人,自然也曉得大房與三妹妹曾有些齟齬,但說實話,妹妹與二嬸嬸長得實在相似,我雖稱不上與二嬸嬸相熟,但每每瞧見妹妹你,心中總會生出些許親切感來,這是真的,我不誆你的。”
說這話的時候,她神情的確非常誠懇,季櫻瞧在眼裡,心中倒有幾分相信,拉了拉她的手:“我同大房的那點子事,原也不與大嫂嫂相關,大嫂嫂幾番幫我,我不是沒心肝,都有數的。”
“我一向知道妹妹是最明事理的。”
汪氏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妹妹邀我進屋去坐,我原是很高興的,只是……對於二嬸嬸,我所知也只得這麼多了,說了出來怕是反而令得妹妹失望,所以……況且,你那小侄子全哥兒,是片刻都離不得我的,我出來這麼久,他多半是又要在那哭鬧了。外頭冷,妹妹快回屋歇著吧,我若再想起來什麼,回頭再告訴你。”
說著輕輕將季櫻往院子裡推了推。
“大嫂嫂。”
季櫻再度喚住了她,沉了沉心:“你可知,我母親是哪裡人氏?我外祖家……”
對於之前十幾年的事情她並不瞭解,因怕多說多錯,話只講了一半,但意思已然十分明顯了。
汪氏自然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嘆口氣,搖搖頭:“這一點,連我也不清楚。我與你大哥哥剛成親的時候,因著好奇,也曾問過為何總不見你和四弟弟外祖家的人過來探望,你大哥哥說,你們的外祖家……應是沒有人了。據說,是家裡遭了災,只你二嬸嬸一人跑了出來,因她是二叔好友的妹子,這才收留在了咱們家,之後兩人成親,也算順理成章,旁的,我實是不知道了。”
這話固然像是季溶編出來糊弄人的,卻與季櫻心中的猜測不謀而合。
當年月洞城那對老人遇上的的確是她娘,因為某些原因,她獨個兒從京城逃了出來,一路隱姓埋名來到了榕州。至於她與季溶究竟是之前就相識,還是誤打誤撞與他相遇,這卻是不得而知。
說來說去,家裡能打聽到的東西,也就這麼點兒了,若真個想將這事兒查個水落石出,只怕,還得從京城的那座大宅入手。
季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抿唇對汪氏一笑:“耽擱大嫂嫂這許久,只怕全哥兒明日見了我,要罵我是個壞姑姑了。多謝大嫂嫂送我回來,還同我說了這麼多,等嫂嫂得空了,再請你過來話家常。”
說著話,同汪氏兩個道別,眼瞧著汪氏腳下急匆匆地去了,這才轉身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