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在書房坐著醒酒,我端著茶湯進去,將他深深一看說:「你把衣裳脫了。」
他兩眼放光:「桃兒這麼急…」
我靜靜站著,看他三下兩下脫了衣,他挑著眉問我:「在這書房裡?」
我點頭:「在這書房裡,你轉過身去。」
他轉過身去,我這才仔細看清。
我夫他滿背的傷痕,我昨日竟然毫不知情。
我咬著唇不哭出聲,伸手撫他傷問:「痛不痛?」
他說:「痛得很。」
我又問:「你可怪我不信你?」
他說:「怪,也不怪。」他委屈巴巴,「桃兒,你好狠的心,為夫晚回一步,只怕再見不到你人。」
我替他攏上衣,伸手環住他腰,將臉貼上他的背。
我問:「你在京中可曾見過張中堂。」
他一怔,說:「自然見過,他也是我蜀州人,桃兒何出此問?」
我說:「他就是你妻生身之人。」
我夫轉過身來,滿臉震驚。
我將身世講與他聽。
我說,他當年入京赴試,娘卻有了身孕。他半年沒有訊息,娘心頭擔憂,挺著肚子來錦城打聽,聽聞他中了狀元爺,又娶了相府女,娘一聽就寒了心。娘想入京去找他,想著他十年寒窗的艱辛,怕為著夫妻之恨,毀了他大好前程,娘便躲著生下我,此生不見負心人。
我夫良久不語,盯著我失神。
夜半我醒過來,見他揹著一窗月光將我看。
我撫著胸口問:「你發什麼神?」
他聲音哽咽低沉,他說:「桃兒,我只是後怕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