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著景升三長揖:「一謝景升打罵之恩;二謝景升替我妻發聲之恩;三謝景升遇難不棄之恩。」
我聽得滿腹不解,景升也面露狐疑。
他微微笑,緩緩道。
他說皇上口提他妻,便是暗有要挾之意,他無奈之下,假提休妻,乃是緩兵之計。他又故作浮浪,讓公主厭棄。
他說景升與他十年寒窗共讀,知根知底情同手足,又秉性純良胸無城府,騙過了景升才騙得了別人,景升卻毫不知情,將他當街痛罵,說他狼心狗肺薄情寡義,說他一朝騰達忘了糟糠之妻。
他委屈對我道:「景升罵得狠,情急之下還伸手打我,打得我眼腫頭青。」
景升紅了臉:「我哪知你是計,那後來禦史諫舉你暗通名妓,害你被當庭杖責還失寵丟官,可也是計?」
他一派雲淡風輕,溫柔看我道:「桃兒,再替為夫斟一杯。」
我就替他斟一杯。
他舉著杯一飲而盡,笑得有些得意:「自然是計,公主因此生恨,再不纏我成親。我失寵丟官,宅中一時冷清,只有這傻景升,冷著臉上門,替我請醫療傷,替我四處求情。」
景升悻悻道:「你這苦肉計夠狠。」
我紅了眼,心頭又氣又恨,我伸手擰他手臂,卻疼得使不上力。
他握了我手說:「桃兒,別急。為夫雖說使了苦肉計,好歹能夠脫身。我怕公主生悔,帶著傷也要流連風塵,真真好不艱辛。」
他可憐生生。
我紅著眼說:「呸,活該。」
景升又問:「我離京之後,你又如何脫的身?」
他垂眸笑道:「江南水患民禍,朝中無謀無策,我上書自陳條例,趁機求得外放,才能回得家來,才能來接我妻。」
景升豎著進門,橫著出去,喝得醉醺醺,拉著我夫的手含糊不清:「顧…顧兄,愚弟誤會於你,愚弟給你賠罪…」
我夫說:「你是該賠罪,你走時我說,沒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你為何將京中之事告訴我妻,她如今同我賭氣,還要同我和離。」
景升醉得神志不清,對著我歪歪斜斜拱手作揖:「嫂夫人…」
我夫揮手叫人將他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