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徵瞪大了眼,目送容玠的背影往詔獄外走,半晌才皺著眉嘖了一聲。
二人從詔獄一出來,剛好撞見一人在夜色中策馬疾馳,飛快地到了他們跟前,猛地勒住韁繩,翻身下馬——正是淩長風。
黑沉的夜色裡,淩長風風風火火、快步流星,幾乎是一下沖到了容玠跟前,“你預料得果然沒錯!”
容玠眸光微閃,“如何?”
“今夜,梁王府和樓嶽果然有異動!梁王集結了王府中的所有私兵,而樓嶽暗中差人給監門將軍和城門郎送了密信……”
李徵當即變了臉色,“城門郎和監門將軍一同負責皇城守衛。他們集結私兵,勾結守衛,這是要……逼宮?”
“困獸猶鬥,殊死一搏。”
容玠看向淩長風,“可將人都拿下了?”
“拿下了。”
說著說著,淩長風的口吻便有些激動,“端王已經帶著巡防營的人包圍了梁王府,至於樓家,邵軒現在帶著人守著。那送給城門郎和監軍將軍的密信,和他們二人,此刻都已經被送到了聖上面前!”
李徵驀地轉頭看向容玠,眼裡也乍然現出一絲亮光,“容玠,樓家完了。”
容玠微微仰起頭,望著漆黑如墨的天色,喃喃道,“是啊,徹底完了。”
可僅僅是樓家,還不夠……不夠……
一夜之間,汴京的天又變了。
甚至還沒等到太陽出來,早市上便已經有人將昨夜巡防營包圍樓府和梁王府的事傳得沸沸揚揚。
因知微堂最近在避風頭,停止兜售小報的緣故,一時間,也沒人能說出個始末緣由,便是說得煞有介事了,也不能叫所有人信服。於是有說樓府裡混進北狄細作的,還有說梁王遭人刺殺的……
直到日上三竿了,一道將梁王貶為庶人、將樓家抄家治罪的聖旨便終於替所有人解了惑。
“樓嶽叛國,梁王謀反?!這可是天大事!”
“聽說他這些年一直與北狄有勾結,所以才會主張和談。大胤每年送去北狄的金銀珠寶,他都要昧下不少……”
“這若是真的,那此人比閆睢有過之而無不及,怕不是閆睢的轉世吧!”
畫風逐漸走偏,眾人竟開始議論起閆睢與樓嶽的共通之處。
與此同時,被巡防營包圍的樓府。
聖旨已下,禁軍奉了皇命前來捉拿樓嶽、查抄樓府。
樓府內一片兵荒馬亂,彷彿一下蒼老了許多的樓嶽坐在廳堂中,冷眼望著慌張失措的下人和蜂擁而入的禁軍,雖不動如山,卻難掩衰頹之勢。
最後走進來的,是身穿官服、頭戴幞帽的容玠。與那日生辰,不請自來、闖進容府的樓嶽一樣,此刻容玠手中竟也拿著那根龍頭杖。
有那麼一瞬,樓嶽望著逆光而來、看不清面容的容玠,竟覺得彷彿看到了當年的死對頭容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