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借你們這慈幼莊一用。”
丟下這麼一句後,容玠便拽著踉踉蹌蹌的蘇妙漪揚長而去。
尹莊主目送他們二人離開的背影,和那些舉著火把緊跟上去的隨從們,若有所思。
“莊主。”
之前捧著戶籍冊子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有些擔心地喚了一聲。
尹莊主沉吟片刻,“守好後院。還有……”
頓了頓,她朝那男人使了個眼色。
男人會意,躬身退下。
另一邊,蘇妙漪和淩長風原先住的那間客房,房門被猛地推開。
伴隨著一陣夾雜著蓮花香氣的夜風,容玠將蘇妙漪帶了進來,隨後一揚袖,摔開了她的手。
蘇妙漪趔趄了幾步,扶著屋內的圓桌才勉強站穩。
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屋門被重重闔上。
霎時間,竄動的火光和月色清輝都被隔絕在外,屋內陷入一片昏黑。
“……”
蘇妙漪雙手撐著桌沿,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頃刻間,她臉上的驚懼和惶惶之色褪了個幹淨,反倒有一絲慶幸和狡黠的笑意攀上了眼角眉梢。
容玠方才出現時,她其實還有些擔心。一是擔心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擔心容玠不僅救不出她和淩長風,還會連同自己也一起搭進去;二則是擔心事情當真鬧大,會打草驚蛇,讓慈幼莊的人有所防範。
可她萬萬沒想到,容玠竟能想到“捉姦”這一說辭,還在他們的配合下,演出只有江淼話本裡才會有的狗血劇情。也不知是在來之前就想好了,還是見到這慈幼莊的情形後才當機立斷的……
想到那柄刺中淩長風、暗藏玄機的短刀,蘇妙漪覺得多半是前者。
不過這追妻殺人的戲碼,到底還是與容玠不大相配。盡管身上那股若隱若現的瘋勁有異曲同工之妙,可本質上仍有些差別。
在蘇妙漪看來,容玠這種人會為了身世發瘋,為了仇恨發瘋。可讓他為了求而不得的男女之情、為了一個同旁人私奔的女子發瘋,這絕對不可能!
所以天曉得當容玠用那張清冷出塵的臉,說出“再跑打斷你的腿”這種詞的時候,她費了多大的勁才強忍著沒笑出聲。
聽得腳步聲從身後靠近,蘇妙漪轉過身,一邊笑,一邊低聲打趣容玠,“兄長好演技……”
黑暗中,那道頎長的身影默不作聲地迫近,行到蘇妙漪跟前卻沒有停下來,而是探手到她身後,將那罩在桌面上的綢布一扯。
茶壺、茶盅還有插著花枝的瓷瓶同那桌布被一起扯落,稀裡嘩啦地碎了一地。
蘇妙漪唇畔噙著的笑倏然僵住,還未來得及反應,腰間忽地一緊——
竟是容玠單手把住她的腰,將她一下抱到了圓桌上。
挾著幾分寒意的男子身軀壓下來,蘇妙漪慌忙舉起那還被捆縛著的雙手,抵住了容玠俯下來的肩,可效果卻微乎其微。她身子被迫朝後仰去,發間的簪釵步搖也隨之顫動,發出細碎雜亂的輕響,“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