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顧紓勝過所有人,若顧紓要我的性命,他怎麼會不願意給她,以博美人一笑呢?
還有林太醫,林琅又是誰的手筆?我與他之間有這麼大一個把柄,若他是顧紓設來勾引我的棋子,為何不在一開始就把嬰兒抱去滴血驗親,而是任我安然地把蓬蓬養到這麼大?若他不是顧紓的棋子,為何又與顧紓走得如此相近?我猶記當年,瑾妃說他是顧紓跟前的紅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以為顧紓是那黃雀,現在看來,或許暗處還有一人,在針對我。
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有忘記這些灰暗的回憶,它們在我目睹真相的瞬間爭先恐後地佔領我的大腦,我心中寒意四起,後宮,何止是好深的一潭水,它是一片海,溺斃了諸多女子。
一雙溫熱的手捧住了我的臉,我看見我姐姐在皺眉:「淮南,不許怕,不要忘記我的話。」
她說得對,複盤不是我現在要做的事,我要逃!我要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他們都瘋了!誰是蟬、誰是螳螂、誰是黃雀,都與現在的我毫無關系,因為我再不想待在這麼個鬼地方了!
「你吐了我一身,我穿著不舒服,同我換下裙衫。」
我不疑有他,藉著夜色的掩護,與她十分迅速地交換了衣裙。
這插曲讓我冷靜下來,將疑慮拋在腦後,同我姐姐尋找出路。
一百三十
時間像奔騰的河流,不知倦怠地流逝著。
我和我姐姐開始焦慮,不得不安慰彼此。
會找到,會找到的,現在還沒有天亮呢。
尋找的過程中,我的思路逐漸清明,忽然道:「或許根本無牆可修。」
我姐姐道:「我糊塗了。或許那道未修好的牆,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反應過來的那一剎,我與我姐姐同時抬頭看身側的高牆,面露敬畏。
「看起來挺高的,比相府的難爬。但是沒關系,咱們還有辦法。他們為了掩人耳目,一定會留些東西在此處,譬如砌牆時要用的木梯,總得有人進進出出地搬它,做出一副修牆的假相。」
「我馬上去找。」
我姐姐朝我點點頭。
一聲的啼哭,驚動黑夜。
蓬蓬醒了!藥效過去了!
會被發現的。必須讓讓她停下。
我發現自己此刻簡直冷靜得可怕,因為姐姐說,要大膽,不要怕。
我捂著蓬蓬的嘴,她還嗚嗚個不停,我咬緊牙關,嘗到了一絲腥意。
會被發現的。必須讓她停下。
在我姐姐震驚的眼神中,我捏著她的臉,把另一瓶安神藥也灌了下去。
烏黑的藥水從她小小的嘴邊溢位。蓬蓬揮舞著粉拳,嚶嚀兩聲後沉寂。
好極了,不會被發現了。我為自己的竊喜感到恐懼,我簡直是個怪物。
蓬蓬,娘對不起你,你今後就算變成痴兒,娘會照顧好你的,娘是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