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監察院右都御使潘躍進一向為人低調,從不參與朝堂內各修真門閥間的紛爭,而且辦事認真精細。他從正七品的監察御使,一步步熬到如今的正二品,三十多年來受其彈劾的大小官員不下百人,每每出手便有官員落馬。因此他也得了個“潘一刀”的稱號。
天隆帝眯縫著眼睛,打量著潘躍進。這位頗受他賞識的獨臣,似乎在一夜之間變得精神瞿爍,原先略顯渾濁的眼神,卻有神光流轉,原本微駝的背部,看上去似乎挺拔了許多。
他運轉“軒轅心法”探究一番,心裡暗自嘆息一聲。
潘躍進年過花甲,個子瘦小,聲音卻很哄亮。他向天隆帝奏道:“昨晚亥時,在長安城長街‘醉八仙’酒樓發生一起命案。案犯秋無雙自恃一等御前侍衛身份,聚眾圍毆酒樓顧客,致一人死亡、五人受傷致殘。城衛軍都指揮使馬龍御下不嚴、翫忽職守,置大夏律法於不顧,任由案犯自由離開命案現場。臣奏請皇上,以嚴明我大夏律法為本,對此二者嚴加懲辦。”
城衛軍都指揮使馬龍四十多歲,長得豹目虎嘴,五大六粗,卻有玲瓏心腸,否則也不可能呆在城衛軍都指揮使這既管軍又管民的位子上。
他出列擼著袖子、跺著腳道:“‘潘一刀’,昨晚老子一夜帶甲巡查城防,到現在眼珠子還通紅著。你卻告老子翫忽職守。這罪名是你從肺裡想出來的嗎?”
他不等朝堂值守禦使喊話,便趴在地上向天隆帝磕了個頭,道:“皇上,非是臣要咆哮朝堂。這翫忽職守的罪名,這麼隨便地給按在臣的身上,臣心裡不服。按說這是命案,本該屬刑部管,那刑部尚書是否也有翫忽職守的嫌疑?”
刑部尚書林一清氣急敗壞地出列,道:“皇上,案件未審便定人之罪,都察院潘大人的用語欠妥。”
潘躍進躬身道:“皇上,刑案定罪是林大人的職責。微臣的職責是監察百官、糾風正紀,為皇上整肅朝綱。”
天隆帝緩緩地問道:“一件潘愛卿口中的命案,牽涉到皇宮一等御前侍衛和從二品的城衛軍都指揮使,還牽涉到誰呢?苦主又在哪兒?”
幻劍山莊莊主卜仁照緩緩起身道:“啟稟皇上,受害者是我幻劍山莊的弟子。死者為幻劍山莊弟子賴成星,受傷致殘者為幻劍山莊護法畢光明和四名劍士。施暴者自恃身份,手段殘忍,卻仍然逍遙法外。請皇上為我幻劍山莊受害者作主。”
“賴成星死了?”
秋無雙內心驚駭不已。他抬頭間,對上御前侍衛統領商庸陰冷的眼神,心裡“咯噔”地跳了一下。
“他們把賴成星整死了,我手上的他的供詞便成了死於對證。”他向黃帝元神腹語傳音道,“他們這是要出手整我啊!”
“一上場便是監察院右都御使這樣的二品高官,而且行的是陽謀,逼你不得不接招。”黃帝元神感嘆道,“小子,如今你感受到朝堂之上的險惡了吧。”
“我有理在身,不怕他們。大不了與他們幻劍山莊再打上一場。”秋無雙犯渾道。
“講理?你如今是百口莫辯。即便是到了刑部大堂,也不利於你。若是你想與他們再打上一架,作為命案苦主,他們會得到更多的同情分,也更顯得你飛揚跋扈。”
黃帝元神說著,又沉思了一會兒,疑惑地道:“朕只是心中奇怪,他們這麼做又有何目的?若想借此置你於死地,幾乎是不可能的。最多讓你吃些苦頭罷了。可能你那位南宮姐姐,連讓你吃點苦頭她都不甘心。”
秋無雙正與黃帝元神腹語交流著,卻聽殿上的南宮瀟瀟以腹語傳音向他問道:“秋爺,聽洛十八兄弟倆說,不是還有一紙供詞在你身上嗎?你可帶在身上?”
“姐姐,這份供詞仍在懷裡,被我用來抱裹‘乾坤百寶囊’呢。只是如今那賴成星已死,死無對證,要它何用?”他向南宮瀟瀟腹語傳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