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趙衝帶著數百騎離去,卻聽到衛琚的聲音大喊著,“兄弟!兄弟,你在哪裡?”
馬玄大驚,知道衛琚是在找自己,大叫不好,“這衛琚想到我是內奸,設此計放走了羌俘,此時定要將我千刀萬剮!”心中慌亂,不由一動,卻這一動正讓衛琚看到。
只見衛琚向馬玄藏身之地走來,口中大喊,“兄弟,原來你在這啊!”語聲激動。
馬玄卻已嚇得說不出話來,也動不了身,片刻衛琚已來到馬玄身邊,一把扶住馬玄胳膊要將他拉起。
卻只聽馬玄顫顫巍巍地說道,“大……大哥,你可……可別怪小弟,小弟也是迫不得已……”已是認命般地要把命交給衛琚了,心道,“我如此死了倒也還算保住了馬家的一些威名,倒也不錯……”
“哥哥不怪你,哥哥又不是不知道你雖然智謀多些,可沙場徵殺卻非你所長,這些羌奴狗雜種真是瘋狗一樣,哥哥也看得心驚肉跳,何況是你?”只聽衛琚雖然語聲極為心灰,又夾著惱怒憤恨,卻對自己說話似未懷著敵意,不由大了些膽子,起身看向衛琚。
聽衛琚所說,並非是怪自己把羌俘帶到河邊,而是以為他說的是躲在樹下不敢殺敵的罪責,心裡早是樂開了花,想這蠢貨還未明白,卻仍試探衛琚道,“大哥,都是兄弟的錯,要不是將這些羌俘帶到這渡口邊,他們也不會逃走,趙校尉若怪罪,由小弟一人承擔!”說的是義氣深重。
“欸,兄弟說哪裡話,若說是重罪殺頭,也該是你哥哥這代校尉領受,你不過是獻了策,這些羌人是一到河邊自己跳河逃走的,也不是羌兵趁機接應,怪得你甚麼,又不是你串通羌人賣國……呦,這話可不能亂說……”衛琚連忙捂嘴,馬玄卻被衛琚此話驚得心中亂跳,心道,還是回去後趁機逃走為妙,趙衝回來後自己便死上千萬回了。
馬玄打定主意,聽衛琚又對羌人罵聲不絕,說恨不得自己身上長著八條手臂,將那三千羌俘全都殺了,便不用趙衝去追了,自己也跟著罵了幾句。因為有令讓衛琚回去守城,清理戰場後兩人便帶著剩餘漢兵回令居了……
聽賈嬰如此說,趙衝也對馬玄的內奸身份再無懷疑了,可心中仍在想,雖說是馬玄蠱惑衛琚將那些羌俘帶到鸇陰渡口,可又怎算計到自己今日趕回,又追擊敵軍,便問道,“我若不渡河來追趕你們,你們這奸謀莫非要落空了?”
卻只見賈嬰得意一笑,“趙校尉如此忠君愛國,見這許多羌人重歸故地,他日定是大患,如何能夠不奮力追擊?呵呵……”
“你們不惜捨棄這三千羌俘的性命只為引我趙衝一人入局,倒也是看得起我趙某人!哼!”
“欸,校尉何必自謙,趙校尉乃是當年馬賢之後西境漢軍中的第一人物,如此作為值得,那是大大的值得。”賈嬰又嘿嘿笑道。
躲在石堆後的董卓也這才明白:先前那賈嬰讓馬玄帶三千羌俘渡河迴歸羌地,為羌族增加戰力的說辭全是鬼話。羌族是用三千羌俘作釣餌,只為趙衝這一條大魚,至於這三千人能否回到羌地,又回去多少,死傷多少,他們全不在意,這才用那哨聲引羌人躍冰跳河回到羌地,也不派船,更不派羌兵接應,任由漢軍將這些羌俘屠殺了八百餘人也絲毫不暴露,大軍卻隱在這枯草後埋伏。用心不可謂不狠,不可謂不深,不可謂不奇。
“假如我趙某人不像你們想得那般忠君愛國,又膽小怕死,說什麼也不渡河追你們,你們又待如何?”趙衝卻還有些事未想清楚,便問賈嬰道。
賈嬰仍是滿面笑容說道,“趙校尉自是厲害角色,可那六百匈奴精銳胡騎也不是吃素的啊,你若不過河,那六百胡騎便與你們正面交鋒,我們得到訊號,便會渡河去接應他們。而現在我若放趙校尉過河回去,看看那六百胡騎兵是否也能放過校尉呢?哈哈哈哈……”
“什麼!那些胡兵也是你們一夥的!”趙衝大驚失色。
“怎麼,這就讓趙校尉吃驚了,那還讓小人怎麼接著說後面的話啊,哈哈哈哈……”賈嬰又是縱聲大笑,趙衝只覺背心發寒,轉頭望向了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