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自梳,其實也是有儀式的。
儀式通常在自梳女及不落家婦女聚居的“姑婆屋”內舉行,當事者預先購備新衣、鞋襪、妝鏡、頭繩及香、燭、餚,以黃皮葉煮水沐浴,設供拜觀音,立誓永不婚嫁。
然後由年長的自梳女將其辮子梳成髮髻,更換新衣新鞋,向其他自梳姐妹一一行禮。
經濟寬裕的,還須擺酒宴客。
履行儀式後,該女子即為“梳起”,正式成為“自梳女”,終生不得反悔。
不過這自梳的形勢是從南方傳過來的,聖山腳下這一片其實也只是聽說過。
李曉竹想要自梳自然沒有那麼繁縟的儀式。
她也不想弄得那麼大。
一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二來,其實也是怕弟弟、妹妹阻擾。
既然說服了族老們。就在族長的家裡,李曉竹盤起了頭髮,完成了“自梳”的過程。族長媳婦拿出一套自己的新衣服給李曉竹換上,顏色是那種暗黑的,就連花紋都是同色的繡線。
料子不錯,卻愈發顯得厚重。明明才十三歲花朵一樣的年紀,可李曉竹這樣沉重的一身往那一站,頓時讓人有一種窒息感。
族老們嘆了口氣,心裡莫名的沉重。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縈繞心頭。
族長自認七十年風風雨雨自己見識多了,可當李曉竹一臉平靜的站在自己面前,盤起了髮髻,老人這古井無波的心裡竟然還是起了幾絲漣漪。
“死者為大。”
這是族長看到李曉竹自梳後說的第一句話。
然後就是,“你娘既然已經走了,這家裡的棺材就先用著。怎麼都是我李家的媳婦,你娘如今落個屍骨不全,族裡會幫著請個陰陽先生負責叫魂等一切事宜,你且放寬心。”
許是李曉竹付出的太多了,族長難得動了惻隱之心。
李曉竹恭恭敬敬行禮,這一次沒再下跪。
“你且回去吧。”族長擺擺手,頓了頓,“和曉林好好說。”發生了這種事兒,只怕那孩子更要怪了。
族長是好意,李曉竹卻要護著弟弟。“曉林是家裡的長子,向來有擔當。他只是想要為我們撐起這個家。族長放心,他也只是心疼我。”
李家這姐弟五個的感情,倒是不需要懷疑。
族老點點頭,也沒心思理會小孩子那些心思。
邁著沉重的步伐,李曉竹深吸口氣,踏出了族長家。
一路上,迎接的是村民或不解,或迷茫,或愕然的目光。
少女無所畏懼。因為在邁出這一步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現在有族裡背書,不會有人再來傷害她的弟弟、妹妹了,再也不允許誰傷害了。
“李家大姐,你這是......”迎面一個少年手裡握著一卷書,似乎頗有不解。
李曉竹只是頷首,卻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