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侍郎靳學顏“噗通”一聲跪倒在彝倫堂外,聲淚俱下的哭訴道:“啟奏殿下,臣愧對君父啊!竭盡全力,也只能給朝廷爭出這一百五十萬兩銀子!”
彝倫堂內,朱載壡愕然的看著面前的靳學顏。
“寧師……這場廷推,是誰勝了?”
“他們都贏了。”寧玦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嚴黨給商人們爭到了三成的高息,得了裡子,清流得了給朝廷、天下省了一百五十萬兩白銀的清名,得了面子。”
“可他們為什麼不一開始便直接在戶部議出這個結果?”朱載壡不解的問道。
“因為這個字,嚴嵩不敢籤、徐階也不敢籤,權責本是一體,他們給天子戴了一個高帽子,讓天子執天下權柄,他們只是代天牧民,實際上也已然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天子身上。”
“而現在,天子把權柄下放,如何處置就要嚴嵩、徐階自己擔責了。”
“那他們可擔起來啊!”朱載壡憤憤道。
“秉政可以,但明知道可能出大亂子,誰又想真的擔責呢?所以他們只能來國子監,來翰林院。”寧玦繼續道。
“可那為什麼是翰林院和國子監?!”
“因為翰林院是清貴衙門,將來大明的閣老、九卿們就在這幫翰林裡,至於國子監……”寧玦頓了頓繼續道:“這兩千餘人背後是兩京一十三省的所有豪強,將來出了岔子,也是大明的豪強一併做的決定。”
張居正愕然道:“這才是真正的同舟共濟啊。”
“一幫畜生。”朱載壡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四個字。
一眾清流亦是潸然淚下,跪倒在彝倫堂前痛哭流涕。
“殿下,都是臣等無能啊!”
“……”
殊不知坐在彝倫堂內的朱載壡已然是面色鐵青。
見朱載壡不說話,嚴嵩這才上前開口道:“殿下,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實則已然不少了,國事維艱……唉,老臣有罪啊。”嚴嵩徑自走到彝倫堂前道:“殿下,若是依老臣看,朝廷一兩銀子都不想出,可災民等不起,這糧晚送上去一日,就要餓死不知多少人,就先將這一千零五十萬兩銀子的預算上報君父吧,這千古的罵名,老臣來擔。”
嚴嵩說的聲淚俱下,朱載壡不置一言,一拂袖扭頭便離開了彝倫堂,馮保卻是上前收下了嚴嵩的奏本,而後跟上朱載壡離去。
無論如何,大明眼下還得先指望著這幫人把活幹完。
只是嚴嵩看著彝倫堂裡的寧玦,心中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