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就這了,再往前就是燕子磯,你找條船直接渡江去,去北面,到遼東亦或是草原上……”
朱希忠話音未落,寧玦便一把重新將囚車的木門給拉了回來。
“你TM瘋了?”
朱希忠趕忙道:“賢弟,你聽我的,你走就成,俺答叩關的時候,你救我一命,我記得,這算我還你的。”
“那不叫救你一命,那叫我跑不了了,讓你趕緊跑!”
“都一樣,朝廷那邊你不用擔心,嘉靖十八年君父南巡的時候,我也救了君父一命,咱們這就算全還完了。”
寧玦還真沒看出來,朱希忠還是個算賬小天才。
“有你這麼算賬的?”
“哪不對?”朱希忠這一句話反倒把寧玦給問住了。
“我若是走了,今日碼頭上被抓的那些力工怎麼辦?朝廷能放得了他們?你這是拿他們所有人的命換我一個人的命。”
“我不能走。”
說罷,寧玦便徑自坐在了囚車之上,任憑朱希忠怎麼說,都不再開口。
朱希忠長嘆了幾口氣後,這才重新趕著囚車折返金陵。
只是寧玦不知道,坐在樹上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張全,已然快將手掐進樹幹之中了。
“寧先生,您怎麼不早說您沒有脫身之法啊!”
寧玦是正四品的僉都御史。
先前在酒樓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張全還以為寧玦有脫身之法。
張全萬萬沒想到,寧玦打的是自己把所有罪過全都扛下來的主意。
“寧先生,您等著,您等著!張某就是豁出這條命去,也得把您救出來!”
天黑之後,張全這才從樹上爬了下來。
阮弼被丟進家裡減肥,胡山被押回了大牢。
朱載壡的命令經由太子行轅發出,直接便貼在了各大碼頭的外面,不過原本風平浪靜的景象,卻並沒有如同朱載壡想象的那般出現。
這些客商之間,並沒有太緊密的組織,就是平日裡聚在徽國文公祠裡吃吃茶。
只是共同的利益,正驅使著他們做著趨同的選擇。
在這個節骨眼上,運的越多,也就虧的越多。
既然如此,那便不如先不運,就地找倉庫將貨物給存下來,金陵城郊倉庫的租金一路水漲船高。
旁的貨物就地停下來,一時半會沒有太大的影響,但糧食不行。
一個惡性迴圈由此誕生。
碼頭上的力工越是能拿到這個工錢,商人虧的越多,商人們虧得越多,運進城的糧食便越少,運進城的糧食越少,這些力工的最低工錢便越要跟著往上漲,而他們的工錢一漲,糧價也就越高。
僅幾日之後,原本擦肩接踵的碼頭就這麼蕭條了下來,接踵而至的便是越來越多的力工被開革出了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