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徐階秉政之後,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西北賑災,而是如何沿著嚴嵩蹚出來的這條路繼續走下去,使其徹底成熟。
“不對……”高拱的額頭上滲滿了汗珠:“他嚴嵩就是想跑!他嚴嵩既不想擔這殺頭的責任,又沒法子梳理此事,他只能跑。”
朱載壡蹙眉道:“可是徐階還在啊,那借據上也有徐階的名字。”
“可嚴嵩的名字在徐階之前,總不能嚴嵩歸養而砍了徐階的頭啊!保嚴嵩,就是保他徐階自己!”
“不可!”回過神來的朱載壡朝著彝倫堂外跪倒的嚴嵩脫口而出。
“西北天災,國事維艱,陣前易帥兵家大忌也,閣老不可……”
不待朱載壡說完,坐在彝倫堂外的徐階便朝著朱載壡一拱手,旋即跪倒高聲道:“殿下,民怨已起,臣也知曉臨陣換帥乃兵家大忌,民意難違啊!”
沒有過多的廢話。
徐階出手之後,身後的六部九卿也都紛紛跪倒,齊聲道:“殿下,民意難違。”
原本聒噪的靈臺頃刻之間鴉雀無聲。
清流支援劾罷嚴黨,而嚴黨則是主動請辭。
靈臺之上所有士大夫以及未來計程車大夫達成了共識。
朱載壡的腦海中想到的卻只有四個字。
嚴徐合流!
跪在地上的嚴嵩不在做聲,方才那一副老淚縱橫的模樣已然一掃而空。
權力永遠都不會真空。
皇權退了,臣權便會擠壓過來。
朝廷退了,商人縉紳便會頂上來。
張居正已然看清楚,此番靈臺議事。
這就是在逼宮。
嚴嵩用一套新的追責體系換嚴家平安,滿朝文官時隔三十年再次成為了鐵板一塊。
誰攔著嚴嵩致仕。
誰就是在跟全體文官叫板。
“啟稟殿下!臣都察院寧玦,願為嚴閣老擔保!西北災民,一日不可無嚴閣老!”
此話一出,連嚴嵩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