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入仕凡三十餘年,日夜自省以求問心無愧,然臣才薄力衰,愧對君父社稷,愧對生民蒼生,臣老了……”
這麼多年來,士大夫視嚴嵩為天下士人之叛徒,甘為天子鷹犬。
這是嚴嵩第一次重新站到士人的立場上開口。
聽清楚嚴嵩的話之後,彝倫堂內的張居正跟高拱全都怔住了。
嚴嵩要投降。
高拱跟張居正兩人愕然的對視一眼。
甚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麼大動靜,這麼大的嚴黨,伱連抵抗都不抵抗一下,這就要遞辭呈了?!
不只是嚴嵩,甚至國子監跟入列的百官都有不少沒回過神來。
他們只知道今日要竭力倒嚴。
剩下的聽徐相公令。
嚴嵩怎的直接就投降了?!
“殿下,臣老了。”嚴嵩又是一聲,朱載壡這才看清,嚴嵩已然老淚縱橫的跪在彝倫堂前痛哭了起來。
“糧商……”高拱驟然開口,卻已然被張居正拉住:“叔大,你拉我作甚?!”
“看徐階。”
高拱聞言一怔,這才發現徐階端坐遠處巍然不動,就好似什麼都沒聽見似的。
“徐階熬了一輩子,嚴嵩就這麼走了,徐階會是這個反應嗎?”
“叔大你的意思是,這,這是嚴嵩跟徐階唱……”高拱話音一怔,而後又重新看向了坐在最前面的六部九卿。
高拱看到的是整個文官集團的意志。
嚴嵩必須安全著陸。
不僅要安全著陸,而且要形成慣例。
嚴嵩能為天下文官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開一個新的先例。
也是此番衝鋒陷陣的都是翰林院的翰林以及國子監的監生。
而嚴黨、清流那些真正手握大權的九卿重臣,卻無一人開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