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廂房,只見得月華如練,清輝漫灑,天邊弦月孤懸,夜色極美。
明欽再三勸她且放寬心,目光落到江夫人身上,忽然發覺她只穿了一重絲制的單衣,體態豐腴,透著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
江夫人察覺到他神情有異,不由臉頰微燙,掠著烏黑的髮絲,悄然垂下目光。
“別出來了,回去吧。”
明欽揮了揮手,帶上院門,拿過門上的鐵鎖用力壓合到一起,這樣一來,不但有鑰匙打不開,雞鳴狗盜之徒也難以施展巧妙。
江水心離開宅子已經有一會兒功夫,計算路程應該能走出二三里,明欽展動鳳翅掠起半空,在街巷之間四處尋找,卻不見江水心的蹤跡。
“莫非這麼點功夫就出了變故,難道這所宅子也有人暗中監視?”
明欽眉頭大皺,江水心離開的時候並不長,她多少懂一些花拳繡腿,若是遇上流*氓、乞丐,總還是逃得掉的。怕的是遇上左道之士,飛天遁地,那可就不好辦了。
但他們三人日間才來到磐石城,一路上喬裝改扮,和尋常百姓無疑,照理說應該無人能追躡到他們的行蹤,更別說在宅子外面守株待兔將江水心擄走了。
況且對方若是有備而來,不但江水心生死難卜,江夫人的同樣處境堪虞。
明欽暗暗焦急,神念轉動,獬豸精魂悄然覺醒,獬豸鉤幻化而出呼嘯一聲疾馳而去。
神獸往往有或單或雙的頭角,決不是一件贅物。譬如龍族的蛟、螭,毛族的天祿、辟邪,都是按頭角來劃分的。
螭沒有角,蛟只有短角,天祿一角,辟邪二角。角又有文、武之分。有的神獸頭角是用來角鬥和自衛的,忠實如黃牛還保留著這種性質。文角則是智慧的積聚,獬豸角就屬於文角,不但能明辨善惡,而且洞燭幽微,明見萬里。獬豸鉤祭煉出之後和劍仙的飛劍之術差相彷彿,瞬息之間能夠上天入地,觀察力比神識還要厲害十倍。
明欽祭煉出獬豸鉤,立時繞行四方,飛馳呼嘯,如同流星趕月。
這些天磐石城開始實行宵禁,深更半夜的街角連個乞丐都沒有。只有兵馬司的象兵往來巡邏,大見嚴密。
獬豸鉤繞城而走,只能看到一朵赤色的紅雲在雲霧中穿行,不過片刻,就遍察王城數百里間的動靜。只要在夜月照臨之下沒有能逃過他的眼目的。
這一番搜尋果然發現了點可疑的形跡,數里之外有一駕黑色的仙車朝著王宮方向快速賓士,穿大街、越小巷,巧妙的躲避著兵馬司的邏卒。
這要不是做賊心虛,明欽也想不出別的緣由了。
當即鼓起鳳翅追躡而去,半夜街巷無人,仙車飛馳,幾乎提到了風速。就算邏卒發現可疑,也難以從容攔截。
仙車通常有五種速率,馬、鳥、水、風、光,雖說不一定名實兩符,但馬速、鳥速是不遑多讓的,後三種還節節增進,比起仙家神飛術半點不差。
仙車玉輦這一類代步的工具,就出於人類好逸惡勞的稟性,和仙家的個人修為關係不大。官家甚至專門擴充儀仗來彰顯威權,以駛速來說,輦或者還不如車,但更具觀賞性質,能滿足一些人的富貴尊榮。
仙家的神行術是遠勝過凡人了,但車馬輦輿不僅沒有廢棄,反而大行其道,日趨精密。甚至於家給人足,據說在大摩國已經成為婚姻匹配的一個重要標準。
其實這從元始天尊喜歡乘坐七香輦就可以看出來了。元始天尊那是何等人物,闡教教主,三清聖人,論起腳力在三界能超過他的恐怕屈指可數。可是他偏要恃輦而行,此中資訊就很微妙了。
中夏百姓是比較喜歡談神說怪的,這從志怪汗牛充棟的數量就可以看得出來。但要說真的對神仙特別瞭解似又不然,譬如神仙出行喜歡坐車的問題,不能不算是一種特殊的癖好。
可見能力是一回事,心理又是一回事。世人往往會做出一些看起來很荒謬的事,連神仙也不例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