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被掀飛出去的還有朱府外的那個中年人,他如遭雷亟般倒飛了出去,那窺探朱府內景的千里筒寸寸爆裂開來,帶著濃重的寒霜之意。
那中年人倒在地上,連吐三口鮮血,低聲道:“天下有雪……”
“居然是天下有雪……”他喘息了一下,忍不住又再次用不可思議的語氣重複道。
“什麼是天下有雪?裡面又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乍然發生的情況引得那些富商大戶一片慌亂,那個已經成為了古月安忠實擁躉的大戶子衿兄連忙撲上去,追問中年人。
“天下有雪,是傳說中的劍術,已經失傳很多年了,據傳曾是某朝皇族的皇家秘劍,練至極境,劍氣縱橫三萬裡,一劍霜寒十九洲,整個天下都會下起彌天的大雪,是為天下有雪,沒想到……沒想到……朱家傳聞……是真的……”他之所以最後那麼說,是因為他最後看到的,是朱棠身上劍氣縱橫之時,他的身後也是出現了一個虛無縹緲的身影,那個身影應該就是……
想到這裡,中年人便已經暈了過去,而四周圍的富商大戶聽了他的話,都是想起了那個傳言,朱家祖上曾是某朝皇室,再看朱府內劍氣霜寒如嚴冬早臨,很多人都是已經打起了退堂鼓,他們都怕再待下去會被裡面恐怖的劍氣所傷。
天下有雪,此劍一出,沒有人相信裡面的兩個刀手還能活下來了。
今晚的賭局,是朱家贏了。
朱府之內。
古月安躺在地上,傅紅雪牢牢得護在他的身前,詭譎異常的寒霜劍氣已經侵入了古月安的肺腑之中,哪怕他的焚身訣內力異常的兇猛強悍,居然也是擋不住這寒霜劍氣的侵蝕,他只覺得自己的經脈像是在被一百隻小蜘蛛不停地啃噬著。
居然,真的還有底牌……
古月安在接觸到那恐怖的寒霜劍氣的第一時間,就知道他被顧長安坑了,她提供的訊息完全不對,朱棠並不是不會兵刃,也不是沒有武靈。
朱棠用劍,此時他手中正抓著一把散發著無窮寒氣的彷彿整把劍都是用石頭製成的短劍,他的身後,漂浮著一個巨大的虛影,那虛影威嚴宏大,全身都穿著只有皇帝才能穿的朝服,睥睨之間霸氣盡顯,那瀰漫整個庭院的寒霜劍氣,大半便是從這個虛影上傳出來的。
“敬酒不吃吃罰酒。”隨著那寒霜劍氣爆發,朱棠的語調也不似之前那般溫潤親和,而是帶著絲絲寒意和暴戾,他如他背後的虛影一般睥睨了古月安,慢聲道,“本不想過早讓吾祖先帝現世,但今既然你二人有幸得見吾祖帝姿,那便是天意如此,就以你二人之血來祭我朱家天劍,從長安始,雪洗天下,世間沉淪八百年,夠久了,是時候讓所有人都記起朱家了,也是時候,讓整個天下都再次下雪了,拿命來吧。”
拿命來吧,這四個字說的一點都不兇狂,也不暴戾,平平常常,就像拿點水來那麼簡單,可無形的霸道卻是山一樣地壓向古月安和謝雨留。
和言語一起壓向古月安的,是朱棠手裡的劍,那把看起來古怪至極的石劍一瞬間挾裹著整個庭院裡的寒霜籠罩向古月安。
古月安的頭髮和傅紅雪的斗笠上一下子就沾滿了霜色,古月安的衣袍被劍氣寸寸割裂。
迫不得已之下,他想要遁入練功房之中先養傷,再和傅紅血討論對策,可是當他開啟俠客令卻發現了一個令他絕望的訊息,那就是練功房此時處於灰色無法啟動的狀態,上面寫著戰鬥中無法進入。
古月安的瞳孔一下子收縮了起來,他只能強壓身體裡的寒霜劍氣,重新站了起來,來面對朱棠這一劍,同時他朝著背後的謝雨留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讓他先撤。
反正謝雨留此時也沒有什麼戰鬥力,如果他能逃出去,找顧長安來幫忙,也許古月安還有一線生機。
做完那個手勢,古月安便和傅紅血一起湧了上去。
但事實就是,朱棠此時實在太強了,和之前完全就是天淵之別,古月安甚至都摸不得朱棠的劍,直到了他面前一丈,便被那無窮的寒霜劍氣給壓制住了,再不得寸進。
可就是這種壓制,反而激起了古月安骨子裡的血勇之氣,一路走來,生死關頭他不是沒有遇到過,每一次他都是靠著這種血勇,靠著他功法同樣的特性,用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以命搏命,殺出一條血路。
烈火焚琴,本就是於絕地中殺出生天,於萬千不可能中創造可能的功法。
狂湧的內力在古月安的體內不斷地流轉,因為太過奔湧,那些侵入他體內的寒霜劍氣被徹底沖垮,那些內力不斷地透過膻中壓入他的心門,一絲一絲,一寸一寸,三倍,九倍,甚至……十八倍!
古月安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爆掉了,全身的面板在不停的出血,他終於講自己和朱棠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些,從一丈,到半丈。
朱棠感覺到了壓力,握劍的手用力了一些,可他眼眸裡沒有緊張,只有一種饒有興致的漠然。
而就在此時,古月安忽然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劍鳴在空氣裡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