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人似魚的臉上掛著兩顆燈籠一樣的向外突出的大眼睛,灰褐色的豎瞳散發著死亡的氣息,蒼白暗沉的臉上掛著幾根腐爛的海草,與溼漉漉的凌亂長髮一起遮住了臉頰兩旁病變一般的細小鱗片,用海生植物編制而成的甲冑糊護住了上身的軀幹,兩隻裸露在外的手臂長著青蛙一樣的面板,魚尾模樣的下身包裹著一層薄薄的黏稠膠體。長相猙獰恐怖的夜魔正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我,他那比常人還要長上一截的脖子上有一道淺淺的傷口,傷口處流出了淺綠色的血液。
我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望了望夜魔兩米多高的雄壯身軀,又望了望手裡光禿禿的鍬身,乾澀一笑道:“大哥,如果我說這是個誤會你相信嗎?”
夜魔張開他那長滿利齒和倒刺的嘴巴朝我發出一聲憤怒的大吼,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味撲鼻而來,燻得我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彎下身子乾嘔起來。一陣風從我後腦勺上刮過,夜魔瞧了瞧自己落空的利爪,又瞧了瞧我安然無恙的後腦勺,顯得更加憤怒了。
“方鼎天你做得很好,繼續挑釁他,我的語言庫已經構建了百分之八十二,還需要收集幾個空缺的母音就可以將夜魔的語言翻譯出來了。”
我捏住鼻子,急忙向後退了幾步,在腦海裡對零怒吼道:“你是有多期盼我去死啊!還讓我去挑釁他,你怎麼不去?”
“讓我和你的腦神經達成連線,或者放我出來,我分分鐘挑釁給你看。”
“滾!”
夜魔對我的自言自語並不感興趣,攻擊落空後的他異常暴躁,他用雙手抱住門板,粘稠的液體粘得到處都是。就見他口中發出一聲悶哼,又粗又長的手臂猛然發力,當場就將門板給卸了下來。
夜魔對著我咆哮了好幾聲,高舉雙臂將門板抬了起來,隨後重重向我和鄭泰砸了過來。只聽“嘭”的一聲響,誇大的門板被石屋牆壁所阻,在夜魔的大力揮擊下裂成兩半,一半被他抓在手上,一半砸中了他的腦袋。猝然遭受門板襲擊的夜魔痛苦地低下了腦袋,嘴裡嘰裡呱啦不知在說些什麼。
雖然眼前的夜魔錶現得蠢蠢的,但是並不代表他沒有危險性。身處險境之中,我突然冷靜了下來,就在夜魔捂住自己腦袋的瞬間,我就地一滾來到鄭泰身邊,抓起落在一旁的魚叉,人如獵豹衝到夜魔面前,毫不猶豫將手中的魚叉狠狠向夜魔的脖子刺去。夜魔細長的脖子上只長有稀鬆的鱗片,鋒利的魚叉一個叉頭刺在鱗片上,一個叉頭刺在裸露的面板上。夜魔身上的鱗片看似柔軟,實則充滿了韌性和彈性,魚叉的叉頭刺在上面猛地一滑,帶著整個魚叉在夜魔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劃痕。
夜魔怒目圓瞪,朝我齜牙咧嘴發出腥臭的怒吼,展開雙臂向前一撲,手臂上青蛙一樣的面板隆起一個個小包,隨即猛烈地炸開,數百滴墨色的液體如箭雨一般向我射來。我持著魚叉快步向後退去,一個空翻越過正廳的餐桌躲在後面,耳邊響起了鄭泰的慘叫聲。
“糟糕!”我急忙探頭向大門望去,就見夜魔一隻手提起被墨液腐蝕得千瘡百孔的鄭泰,張嘴便將他的腦袋給咬了下來,鮮紅的血液濺射在餐桌上,如同數朵綻放的紅花。一股寒意貫通脊樑,緊接著一股怒意湧上胸口,鄭泰死了,是被我害死的,樓上還有他無辜的妻兒,如果不阻止夜魔,我們都將成為他的食物!
“方鼎天,聽我指揮。你的左右各有一張座椅,你先將左邊的座椅砸向夜魔的腦袋,然後再將右邊的座椅砸向夜魔的胸口,最後用你手中的魚叉攻擊他的魚尾。如果攻擊得手,你立即衝向廚房,那裡有一把菜刀和一柄榔頭,你拿到後我再給你指示;如果攻擊失手,你就趁機衝出石屋,將夜魔引到外面再說。”
腦海中突然響起零的話語,我沒有去質疑他,因為此刻我們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論起實戰經驗和戰術分析他更是甩了我十八條街。在滿腔怒火的驅動下,我左手抓起座椅朝夜魔的腦袋砸了過去,隨即單手一撐跳上餐桌,用魚叉挑起另一張座椅朝夜魔的胸口甩了過去。
夜魔的一雙豎瞳猛然收縮,一爪便將砸向自己腦袋的座椅切成四塊,然後屈起另一隻手用鄭泰的無頭屍體擋下了砸向胸膛的座椅。就在這時,我腳下發力從餐桌上一步竄出,手中魚叉電射而出,直接刺進了夜魔的魚尾之中。
“咕哇!”夜魔渾身一顫,立即用手將刺進魚尾的魚叉拔了出來,就見傷口處噴出了許多淡綠色的汁液,也不知究竟是他的血液還是其他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