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
原本逼仄的衙門如今擠得滿滿登登,皇帝威嚴地坐在上首,淳于景立在他身側,知府嚴和小心地伺候著這兩尊大佛,一臉諂媚:“陛下和娘娘親臨,真是無上榮耀……”
淳于景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嚴知府,父皇到此是為了聽你審案子,不是來做客的。”
“是是是,殿下說的是。”
嚴和連連點頭,吩咐道:“把人犯帶上來!”
“是!”
不多時,兩三個侍從拖著陸澄明走上堂前,從案發到如今不過半月,他卻瘦了一圈,眼眶深深凹下去,像是生了場大病。
簾幕後頭,茹嬪遙遙望著,忍不住想起身上前,卻被侍婢拉住,皇帝聽見了動靜,輕咳一聲,隨後道:“嚴知府,審案吧。”
嚴和應了個是,這才落座,一拍驚堂木:“陸澄明,有人狀告你殺害書吏張年,人證物證俱在,你可認罪?”
陸澄明抬起頭來,緩慢而堅定地開口:“臣沒有殺人。”
此言一出,淳于景霍然起身,指著他道:“陸澄明,如今有你府上僕人的口供,又在書房裡找到了兇器,你還敢狡辯?”
“臣沒有狡辯,張年入府時就有些不對勁,臣與他議事之時,他突然狂性大發,臣出門求助,回來時他已經斷氣了……”
“荒謬!”淳于景冷冷道:“父皇,兒臣已經再三審問過陸府的僕從,他們交代了,陸澄明從未出門求助,是他們聽見響動衝進門去,陸澄明一身是血,地上是張年的屍身,父皇千萬不能被他矇蔽啊!”
陸澄明盯住他,眸光灼灼:“他們是迫於淫威,不得不做偽證,陛下,臣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請您明鑑!”
皇帝看了眼二人,並未開口,淳于景卻出言道:“陸澄明,難道你是在之責本殿下逼迫你府上的奴僕誣陷你?你殺人在先,攀汙本殿下在後,豈能輕饒了你!”
說完便對皇帝深深稽首:“父皇,兒臣請求判處陸澄明午門斬首,還書吏一個公道!”
此言一出,堂上議論紛紛,外頭圍觀的百姓們也竊竊私語起來,皇帝眉頭微蹙,緩緩道:“陸澄明,你可有證據證明你說的是實情?”
他一怔,隨後道:“陛下,臣敢以性命擔保,若是有一句假話,天打雷劈,叫臣不得好死!”
“嗤。”
淳于景不屑地道:“父皇,這人拿不出證據來,便起誓發願以哄騙眾人,兒臣看他就是想擺脫罪責!”
“二殿下!您這般冤枉臣,不過是想落個死無對證的結果,在天牢裡、長街上都沒叫您得逞,您這般冤枉臣,到底意欲何為?”
“放肆!殺人的是你,與本殿下何干……”
“夠了!”
皇帝怒喝一聲,神情複雜,隨後轉向一旁不知所措的嚴和:“嚴知府,到底是你審案,還是旁人審案?”
“臣失察,陛下恕罪。”嚴和擦了把頭上的汗水,前頭神仙打架,可是苦了他這個凡人:“陸澄明,你若是拿不出證據,本官就……”
“慢著。”
人群裡響起男子清朗的嗓音,淳于垣一步步走進堂中,神態自若,對皇帝行禮道:“見過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