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一份厚厚的冊子就被送到了一處書房之中,案前的男子逆光而立,纖長手指翻動著書冊,袖口上的暗紋氤氳著寶光:“她當真這麼說?”
“是,屬下聽得真真的,屋裡的一干人,連同姜尚書都被鎮住了。”侍衛沈寬蹙眉道:“主子,傳聞之中的姜二小姐最是個魯莽的,怎麼會……”
“呵。”
前頭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男子淡淡道:“你隨我征戰多年,當知傳聞多不實。”
沈寬頓了頓,而後道:“主子,陛下近來對您甚是忌憚,奪了兵權不說,還讓您管後宮那些雞毛狗雜碎的事,您怎麼半點也不憂心自身,還管起了姜家的事?”
月華流轉,他唇畔牽起一抹笑容:“說不準,她能為本王破了這困境……”
胡亂睡了一夜,姜詞妗從陣陣香霧之中醒來,眼前依舊是菱花窗、多寶閣,看來已成定數,她是回不去了。
“抱杏!”她趿著鞋懶懶下榻,眼見幾人魚貫而入,都是些容貌秀麗的侍婢,卻不見抱杏的身影。
領頭的格外殷勤,一雙眼裡滿是精光:“小姐起了?讓白芍伺候您吧。”
白芍……
對了,女二身邊最大的攪屎棍子,說到底,女二做出那些惹人厭棄的事,這人在背後功不可沒。
沒等她開口,白芍便自顧自拿起了梳子,替她梳妝,狀似不經意地詢問:“小姐,您昨日回來得這樣晚,可是在哪耽擱了?”
她垂著眼,輕描淡寫地道:“父親叫去了正廳。”
白芍眼睛骨碌碌地轉著:“那……小姐可去了三小姐院子裡?”
“哐當—”
一隻茶盞正正墜落於地,白芍一頓,彎腰去拾,卻正對上姜詞妗的目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只聽她開口道:“這不是你該問的,清楚了嗎?”
不知為何,白芍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慌忙跪下道:“是,奴婢知錯了!”
她款款起身,如今尚未更衣,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寢衣,而通身的氣度卻讓人覺得她彷彿穿著皇后的翟衣,叫人不敢逼視,“笨手笨腳,以後這屋裡不用你伺候了。”
白芍背脊一僵,平日裡姜詞妗最信任的就是她,今日這是怎麼了:“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絕不會再犯了,求您寬宥……”
“小姐!”
抱杏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您……快……快去前院吧,三小姐……出事了,二殿下也來了!”
姜詞妗眼眸銳利,淡淡點頭道:“好,咱們過去瞧瞧。”
說完淡淡瞥了眼地上瑟瑟發抖的人,嗓音冷漠:“你還不出去?”
“奴婢……”白芍嚅囁了一句,到底還是扛不過,狼狽地退出了門去……
前廳之中已然是一片混亂,姜雲錦白著一張臉,像是受了天大的打擊一般倚在秦氏懷裡,神情悽楚,好不可憐。
院中停著一架馬車,車簾禁閉,眾人圍在四周,姜尚書正點頭哈腰地同一個男子說話,動作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