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陳景看他,滿肚子想說出來的話,最後只化作這兩個字。
孟阿滿灑脫一笑:“不必如此。”
“於我們而言,生死離別是司空見慣的事了。”
他的目光越過陳景,落到他身後土牆上,目力深邃,似要鑿透這堵牆,穿透到熙攘嘈雜的街道上。
“沒人能保證自己明日還能活下來。”
“也無人可保證自己身邊的人,明天還能活著。”
陳景抿嘴,把頭低下。
黝黑、貧瘠的乾燥泥土,就如他此刻荒亂枯槁的內心。
他不擅長安慰人。
更不知在這樣一個人面前,該說什麼話才合適。
“何必露出那般扭捏姿態。”孟阿滿大笑揮手,目光卻沒抽回來,“她是勇士,為往後繼,死得其所。”
“她還活時,是城內狩獵組教官,不用真氣,尋常大漢都不是她對手。”
“那天,她帶一隊學徒外出狩獵,遇著一頭蠱雕,那是頭極難纏的兇獸。”
“狩獵上她是一把好手,細心、耐心、聰明,父親誇她是個天生的獵人,如果早有準備,她一個人就能獵下那頭蠱雕。”
“可太突然了,那天太突然了。為保護學員,她毫不猶豫,挺身而出。”
說到這,他終於肯把目光抽回來,重新落回陳景身上。
加快語速,也加大音量。
迫不及待,像是在肯定什麼、也想要陳景也肯定什麼:“沒一個學徒受傷。”
“有幾個倒是被嚇著,逃的時候把自己摔傷了。”
“但沒有一個被蠱雕傷著。”
“就是,就是......”
他吐出一口嘆息,把話語尾巴的那點顫音狠狠啐出來:“就是她留在那了。”
“等我找過去,屍骨都只拾回來半掛。”
陳景不敢和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