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出現之前那裡就是一片黑暗了吧,張文明看著艦隊主控室螢幕上顯示的區域,那裡就是一片吸收一切的深淵。在從軍之前,那時候張文明還是一名生物系的研究生,在一個實驗室的魚缸裡他就看到過這種景象。但現在的情況與那時不同,實驗室裡的那個魚缸是用以養育生命的,而現在橫亙在面前的深淵則意味著毀滅。
方城人和烏克努人在距離巴納德95.7個天文單位處設了一道防線,他們的太空艦隊常常在附近遊弋,有時甚至跑到巴納德的領域範圍進行謹慎的試探,巴納德官方曾多次發出警告,但他們對此不予理會。方城與烏克努都是兩個小的星國,僅靠他們自己是無法提供如此巨大的軍費支出的,他們也無法提供如此多的兵力,巴納德人也知道方城人和烏克努人不過是些爪牙,躲在他們背後的塔王星國才是真正的對手,估計那些軍隊中有一半的塔王星人。
在很早之前,塔王星國就提出要與巴納德星國合作在巴納德領域內的一顆彗星上建立一個科學院,表面上這只是一次科學合作,而且塔王星國提供了很多包括提供保密技術在內的有利於巴納德的方案。事實上那是在巴納德星國放一顆定時炸彈,塔王星人建科學院無非就是想在自己的領域外進行那個可怕的武器實驗,他們也不介意在實驗的過程中順便消滅一個巴納德。巴納德人還沒掌握確切的情報,但是他們判斷那個實驗的毀滅性一定會大大超出預估。由於那顆彗星的軌道呈橢圓形,並且每隔66年就會掠過大部分的巴納德行星,當那個武器實驗成功後,巴納德的行星將成為它首次實戰的攻擊目標。
巴納德沒有同意那個方案,雙方一度陷入僵局,但都保持著剋制。塔王星國與斯坦雪夫、艾斯基雪等星國也有著各種矛盾,因此他也不想自己陷入兩線甚至多線作戰的狀態。
大的星國都維持著表面的風平浪靜,倒是小星國在大星國的授意下常常會發生激烈的戰鬥。
之前方城人和烏克努人只在防線附近試探,現在一反常態又往巴納德推進了5個天文單位,再過10個天文單位就要到達巴納德的最前沿的臨川防衛基地了。
“真窩氣啊!”張文明身後的一位年輕上校說:“我們的前沿防衛基地應該建在臨川與方城星、烏克努星之間的中點處,甚至直接建在對方的家門口。”
另一位上校看了眼張文明,發現他還在盯著螢幕,於是也說:“李辰上校,當初不是沒想過,但要考慮實際情況,我們的大規模躍遷器少得可憐,一旦發生戰爭,根本無法滿足軍資輸送。磁力約束裝置還是當初與塔王星國的對戰中繳獲來的,因此不顧我軍技術的實際情況去盲目追求塔王星國那樣的國防戰略是有害的。”
李辰上校轉過身看著張文明,“張將軍在這我也直說,我是心裡憋不得的,蔣高士上校,你們那代人就是過分謹慎,以前能從塔王星國那裡繳獲,現在就不能了!”
“你怎麼不分輕重呢,戰爭怎麼能意氣行事”蔣高士上校皺著眉頭,“雖然你和我同級,但我還是想提醒你,我們的謹慎是用將士們的生命換來的。”
李辰上校不再說話,這時張文明回過頭來,他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而是問道:“他們防線佈置的黑洞有多大?”
李辰上校和蔣高士上校互相看了看,他們有些疑惑,不知道將軍為何問這個常識性的問題。外面的小學生都知道防線佈置的黑洞半徑為兩公里,小了容易蒸發,半徑超過兩公里的黑洞磁力裝置無法控制。
張文明看著他們,他們也看著張文明。還是蔣高士上校首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方城人和烏克努人在向巴納德推進的時候,他們身後深淵般的黑幕也跟著向前推進了。
“難道,他們製造出了半徑超過兩公里的黑洞!”
張文明輕微點點頭,“一天前軍事科學院的觀察員就發現了情況,三小時前證實了,我今天來這裡就是想實地看看。”
“那臨川怎麼辦?”李辰畢竟還是年輕一代,在面對實際軍情時顯得茫然無措。
“不會怎麼樣,要是打他們早打了!”蔣高士說。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張文明來到艦島上的瞭望臺,一束來自異國的幽冷星光打在他的臉上,在那束星光的盡頭,就是他的學生東方啟所在的節點。這一刻,張文明又想起很久以前的那次篝火晚會上抬頭數星星的男孩。
“老錢,你靠近一點看!”鄧雲中指著一個磁力發生器,裡面充滿了特殊氣體,在那種氣體的作用下,磁力線竟然顯形了。
錢遠明扶了扶眼鏡,湊近裝置看,用肉眼看還是有些吃力。
“遠一點,太近了反而看不清。”鄧雲中提示,他又伸手調節了一個按鈕,使發生器裡面能產生更強大的磁力。
“就是看這個?”錢遠明不解地問。兩人都是巴納德派遣斯坦雪夫的第一批留學生,是同學也是朋友,現在已經回到了巴納德科學院工作。
錢遠明與鄧雲中不同,他是個徹底的實用派,對短期不能應用的技術他是一點興趣也沒有。鄧雲中與之相反,他往往著迷於那些高深的理論,但他並不是脫離現實,只不過鄧雲中與應用的關係就好像一個學習了一整天的人在中間喝了一杯咖啡,應用於他只不過是散散步。
也許由於這樣的特質,不管是在理論上還是應用上,鄧雲中都比錢遠明走得更遠。
“錯了,你再仔細看看!”鄧雲中神秘一笑。
錢遠明用懷疑的眼神看了一眼鄧雲中,但他很快明白鄧雲中的意思了。在那種特殊氣體的顯形下可以看到,從兩個不同埠發出的磁力線分別糾纏在一次。
“這個……這個,這說明磁力線之間可以制衡。”錢遠明有些激動地說:“雲中,我們有辦法對付他們的防線了。”
鄧雲中只是微微一笑,他對戰爭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