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質撇嘴笑了笑,學著平時母親的樣子,一副小大人模樣說道:“念在你給我兩顆蜜餞的份上,我不把你今天冒犯我的事情說出去,不過有件事情你得答應我。”
李默鬆了口氣,這個天下畢竟還是人皇帝陛下的,現在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宮衛,可不敢得罪人閨女,即使這個閨女還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
“公主殿下且說,在下自然答應。”
小女孩一副笑顏如花,是極了剛剛長出的花苞一般可愛,然而在李默眼中,這笑怎麼也帶著點惡魔微笑的意思。
“呶,你等著。”說罷,小女孩兒邁著輕巧的步子跑回了立政殿。
不多時,冬梅手拿筆墨紙硯跟著她走了出來。
李默再次拜過公主,又衝著冬梅打了聲招呼。
這時,公主一改先前神態,向著李默恭敬說道:“還請您寫下一幅字,供麗質回去臨摹。”
李默卻被公主態度的變化使得疑惑,便看向了平時待自己還算不錯的冬梅。
冬梅也是知曉不久,公主平時臨摹的那張大家字跡竟是眼前之人所書,而關於李默來時的一些傳聞她也是知曉的,在宮衛大選中,他借宮澤那殺才的三石五斗弓連射三箭,箭箭命中百步之外的箭靶紅心,而他又能寫出那樣的一家流派之字,真是好生了得。
怪不得他既不是王、公們的嫡子,又非是在沙場百戰的將士,卻能夠入宮當值。
冬梅衝著李默和善一笑,說道:“無事,你儘管拿筆寫吧,這是殿下的意思。”
李默點頭,他知道,此時冬梅口中的殿下自不是在說眼前的公主,而指的是立政殿那位。
他拿過紙筆,將紙按在硃紅殿牆上,心下想著該寫上些什麼。
忽而,他抬頭看去,此時恰有一叢梅花剛好於還未消去冰雪的紅牆之上隱現,他心中卻有應景之詞,提筆於紙上而寫。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字跡依舊是瘦金小字,只是相比於那首滿江紅來說,這首詠梅的字跡間少去了金戈之意,反而盡是一片柔色。
女孩年歲還小,雖也初通詩道,可並不能體會出這首長短詩的意境,只覺得他寫的詞漂亮,字也漂亮,當下欣喜地看著那字,繼而滿是崇拜地看著這寫字之人。
而這詩詞,卻也是百人觀百人感,若是皇帝陛下來讀這首詩,定會讓自己想起大唐這幾年風雨飄搖的苦境,隨後陛下大笑幾聲,再看如今大唐,國泰民安,萬國來朝,苦境總也如常物,會隨著風吹雨打而去。
可是自幼隨了皇后殿下的冬梅,整日面對高牆大院,養成了多愁善感的性子,看著這首詞,她卻像是看到了一樁唯美的愛情故事,女子站在巖上,無論風雪肅肅,每日盼望自己的丈夫能夠自塞外歸來,終有一日,寒冬過去,崖上百花盛開,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她扭頭看去,卻是丈夫站於自己身後,女子隨著百花一同而笑,與丈夫緊緊相擁。
只是,女子真的等到山花爛漫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