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往枕頭裡埋了埋,容漓聲音微弱,“把燈滅了……”
身後傳來他的輕笑,溫柔淺語,溫潤如玉:“好。”
房門開了又關上,容漓於黑暗中睜眼,近距離盯著錦被上的花團錦簇,好像在想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腦海空空,又意外的清醒。
直到紗窗傳來細碎的聲響,易然翻了進來,盤腿坐在月輝裡。
易然牙疼:“您是真的狠。”
怕是慕老夫人永遠也不會知道,容漓今日這麼一跪,跪掉的是她對慕家僅剩的溫情。
容漓從來心狠。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沒事快滾。”睡不著的滋味不好受,容漓忍著身上傷口傳來的脹痛,脾氣要多衝有衝。
易然覺得容漓這說翻臉就翻臉的臭脾氣還可以再拯救一下的,但他沒膽說:“……有人想見主子,後日八仙茶樓。”
易然沒有明說是誰,因為他也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至於對方為何會透過他來找到容漓,則要歸功於容漓時不時發作的‘好脾氣’。
易然想,就算再過個十幾二十年,他也不會忘記容漓被惹煩後將某個有恐女症的男人一腳踹進女人窩裡的惡行的。
畢竟那場面太美,尋常人真沒眼看。
“……”容漓沒說去不去:“還有?”
“宮主閣下請主子回月棲宮一趟。”
“不去。”容漓拒絕。
容漓回答得太乾脆,易然就知道這事沒商量的餘地了,他沒有勸,翻窗戶離開了。
易然一走,西偏院才徹底安靜了下來。
隔壁院子,紅楓荼荼,晚風蕭瑟,挑起安神香瀰漫,寥寥輕煙將血腥氣蠶食殆盡。
隱銳替商陸纏好繃帶,展開外袍給他披上。
做完這一切,隱銳後退一步,單膝跪地。他的腳邊,換下來的繃帶染紅,血跡新鮮。
“是屬下回來遲了,讓爺受此重傷。”隱銳愧疚,更不明白,爺為何要拖著重傷的身子等在西偏院外,只為給容漓上藥。
“與你有何干系。”商陸繫上衣帶,“這麼急著回來,有事?”
“……爺,你受傷了。”命都差點交代出去,你說我回來做什麼?!
“然後呢?”
“……”隱銳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皇上有意為太子聘月棲宮主為太子妃,榮王世子受命,帶三公主前往月棲宮下聘。”
“嗯。”商陸面色如常,道:“沒成?”
“月棲宮稱宮主閉關,並未接見榮王世子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