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嫂舉起柺杖,作勢要打,那居民笑嘻嘻走開了。
龐嫂帶著抬著食盒夥計往肖家走去,路上遇見了醉魚閣的宋老闆,身材巨胖的宋老闆,帶著一眾人,抬著食盒也往肖家走,一見龐嫂,登時樂了:“龐奶奶,這麼大歲數了,還想去肖家討賞錢啊。”
“哼……,你這小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什麼龐奶奶,叫龐嫂,你呀,比起你老子,差太多了。”
“龐嫂,聽說王妃也回家給老祖宗賀壽,你的牛雜,送得真及時!”
龐嫂登時洋洋得意:“不是我吹牛,肖家上上下下,那個不喜歡我家牛雜,王妃回家省親,作為家鄉人,總要讓王妃嚐嚐家鄉的味道!”
“要說家鄉的味道,還得我醉魚閣的胭脂魚,當初肖大仙人,那次不是吃得讚不絕口!”
“明天壽宴正日,醉魚閣又要發財啦!”
……
肖家內宅,黎映安端坐在堂,大周的永安公主,顏容還是俊俏少婦一般,與坐在一旁的女兒肖青蘭,根本不像母女,如同姐妹一般。
肖青蘭沒有遠嫁,信王趙建輝與肖雨相熟,特別是王妃田蘿,肖家有女,早就留意,在她兒子趙北河十幾歲時,就送到星湖鎮就讀,她家小子也爭氣,文武雙全不說,長得還風流倜儻,肖石遠征北地,他毫不猶豫報名從軍,立下了功勳,肖石親自保了媒。
在延慶二十八年,趙北河領軍出聖月城,遠征西域,滅十六國,從此聖月城外,整個北地,成了大周疆土,為褒獎,被封為冀王,大周皇朝一門兩王,實屬罕見。
趙北河封地在慶州,肖青蘭回孃家也挺方便,家祖年逾百歲,這壽宴,不管地位高低,肖家子孫,肯定要回家磕頭的。
“娘,女兒這次回來,怎麼沒見戚梅?”
戚梅,乃是她乳孃戚嫂的女兒,也是黎映安的最信賴之人,自成年後,一直是黎映安得力助手,肖府的大管家。
“她夫家出了點變故,要去處理。”
肖青蘭看了看一旁的哥哥,眉毛一豎:“是不是又有什麼閒言碎語?”
“你呀,少操心這些,戚梅能處理好,她夫家變得如此富貴,還不是她運籌帷幄,人家厲害著呢。”
肖青蘭輕輕點頭,看著肖青山道:“哥,你無意仕途,可也不能讓肖瑋他們也這樣啊。”
肖青山一臉平淡:“你知道啥,爹爹曾經說過,日子過得平安平淡才是大福,做郎中沒什麼不好的。”
見妹妹又要爭辯,肖青山從懷中取出一隻竹蜻蜓,笑著道:“爹爹是得道之人,知天地大事,懂陰陽變化,眼觀過去未來,所言所語,做兒子的,當謹記在心。”
肖青蘭眼睛一紅,眼巴巴看著黎映安:“娘,我想爹爹了。”
黎映安沉吟片刻,對著一雙子女道:“把你們那幾個混世魔王都叫回來吧,一個個在老祖宗那裡要鬧翻天了。”
肖青山臉上一喜,母親終於鬆口了,父親自出海以來,每年都有影符到家,除了老祖宗那,從不肯示人,哪怕是自己的兒女。
黎映安心中嘆氣,自家夫君,自正氣堂議事結束,就與她告別去了東海,每年除了一張影符,再無任何訊息,其中的痛苦,別人無法體會,不過生性好強的黎映安還是挺了過來,兒女撫養成人,膝下孫輩成群。
前幾年老郎中離世,黎映安將喪事辦得滴水不漏,鎮國將軍肖石丁憂這幾年,家中還是黎映安在操持,整個肖家,亦已成了世家豪門。
當日夜裡,肖青蘭睡在舊時床鋪,恍恍惚惚間,好像又見到了父親在眼前,父親還是那麼年輕,自己將頭擱在父親膝上,訴說著多年來的思念,受到的委屈。
父親輕輕撫摸著她的臉,笑著道:“痴兒,你是不錯的,是父親的好女兒,你哥哥性情有點閒雲野鶴,要照顧好他。”
肖青蘭心中登時平安喜樂,再也不想父親離開,猛然間驚醒,感覺枕上溼潤,幽暗的燭光中,發現枕邊突兀出現了一幅書畫,開啟一看,瞬間淚如雨下,畫上眾人,皆栩栩如生,父親在躺椅上假寐,自己和哥哥靠在父親身上,玩著手中的竹螳螂,母親在一旁做針線,不遠處,葉媽媽和司徒媽媽,則在樹下端坐靜修,花花姐姐,帶著蓮生他們,在遠處花叢中嬉戲打鬧,眼睛不時看著父親,生怕驚擾了大家。
肖青蘭看得如痴如醉,猛然間,居然發現畫上的父親睜開了眼,笑盈盈看著自己,一時間欣喜若狂,正要開口喊爹爹,聽得一聲雞叫,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