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伸個懶腰起來,收起符,就在清脆的鳥鳴聲中盥洗,這一覺睡得飽飽的,腹中丹藥已化,體內絲絲陰寒之氣被壓了下去,感覺渾身又充滿了力氣。
轉頭看了看驢子,竟然自己掙脫了拴在樹上的韁繩,吃著路邊的野果青草,估計自己沒有綁牢,人家驢吃秸稈乾草,這頭驢啥都吃,也就不也去管它了。
接著又燒了些水吃了些東西,將東西整理好就出發了,一路感覺奇奇怪怪的,首先一路上特別乾淨,路上竟然沒有枯枝雜葉,而且聽那鳥鳴特別歡快,樹林中各種野物好似聚集騷動,頻繁吼叫,如同過節一般。
未到午時,肖雨就已經下得山來,見路邊溪水清澈無比,用手捧了喝了幾口,真正是清涼無比,沁人肺腑,路邊有好幾種果子已經熟透,肖雨雖然遊歷過很多地方,這裡好多東西還真的是不認識。
看見毛驢一邊叫喊一邊吃著那野果,也上前就摘了幾個吃了起來,稍微歇息一會就趕緊趕路了,當夜色剛剛降臨,肖雨已經翻過整個雀兒山了。 今日落腳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鎮子,名叫七寶鎮,意為雀兒山中有七寶,此處才得齊全,當下尋了一家小小客棧住了下來,地方雖然小,倒也乾淨。
山龜溪斑紅毛果,鼓蛙跳兔白頭蛇,天上還有灰毛雀,便是這裡的七寶了,這七寶鎮不大,但是商家極多,沿街幾乎全售賣雀兒山七寶的,夾雜著其他山貨。
昨天客棧夥計估計是為商家拉客,介紹了一番鎮上店鋪,肖雨比較嘴饞,以前跟著師傅就是這樣,看到好吃的東西走不動路的,如今一個人行走,見到好東西肯定要見識一下的。
肖雨對這裡的蛇龜和灰毛雀等不感興趣,昨天晚上被客棧夥計忽悠了一通,一頓飯吃了近三兩銀子,其實味道一般,紅毛果就是路邊自己摘的一種野果,揹簍裡還有十幾個,其實三四天後就不新鮮了,味道就差了,這兔子肖雨吃了差點吐了,那股味道真的受不了,夥計說這才是真正地跳兔,好多人就衝這個味道來的。
當肖雨問起那溪斑和鼓蛙時,表情忸怩,後來見肖雨多買了一壺酒,就告訴小雨,街上面除了蛇龜兔子,加上灰毛雀和紅毛果是真的,其他兩樣都是假的,這蛇龜兔子在山裡是真正的多,主要活動在半山腰以下,每到季節就開捕幾月,紅毛果和灰毛雀更是不值錢。
而鼓蛙和溪斑就不一樣了,這裡的鼓蛙與一般山蛙的不一樣,至少比其他的山蛙大一倍,而且叫聲如鼓,喜歡蹲在山上溪邊,極為膽小,稍有動靜就鑽於草叢裡面一動不動,極難尋找。 溪斑更是難抓,一般山民用秘法釣之,此魚透明於水,長極兩寸,極難發現,而且性猛,出水就死。
這兩種山貨一般生長於山頂,只在繁殖時才回到山下,而繁殖季節山民也不會去抓捕的,自古規矩如此,而且多年來山上有山鬼作祟,一般人不敢上山,所以市面極少,一般商家拿山蛙和此處小白魚騙騙外地人。
這裡的鼓蛙在冬天均躲於冰下,基本都是一對,一般抓後去內臟後用料醃製陰乾,吃時蒸一下或用利刃切成小塊就可以食用,味道醇香無比,如果帶卵的更是值錢。
溪斑捉後在太陽下面曬乾就行,都不用刮鱗去髒,是美味的下酒菜。外地客人是可遇不可求,況且還有些無良商家和地痞什麼的欺行霸市,真正是難得一見。
肖雨從客棧結賬出來,牽著驢緩緩向前,看看有沒有緣分買到鼓蛙溪斑,一路經過好多商鋪,都沒有看到客棧夥計所描述的兩種山貨,都是假冒的貨色,倒是一家小店的米團特別好吃,裡面夾雜著各種果仁,非常香甜可口,就立馬多買了幾個。
還有就是看到一個挑著擔賣山核桃的,嚐了一個,比以前吃過的香,也稱了幾斤,路上零嘴還是要有的,而且這個山核桃是都開了口的,容易剝。
剛剛將核桃放於揹簍中,便聽到一陣嘈雜之聲,好像在爭執著什麼,看到前面街道拐口邊,有一個挑著擔子的大漢在和一掌櫃模樣的男子在爭執。
不一會就聚了不少人看熱鬧,肖雨本要前行,也不想看什麼熱鬧,況且講的是方言,也聽不清楚什麼意思,估計是買賣上的事情,眼下一時人多,牽著驢也過不去,只好等等再說。
諸人人多七嘴八舌的,慢慢地倒也明白了什麼事情,這大漢是附近山村裡一個軍戶,去年剛剛服完兵役回鄉,在他回鄉前家裡靠他媳婦持家,撫養一雙兒女,贍養父母,因父母年邁多病,均於前年雙雙去世。這媳婦一直是盡心服侍雙老,而且是裡外操持,終於積勞成疾。
那大漢回鄉時看到媳婦骨瘦如柴,真的是心如刀絞,在父母墳上痛哭一場後就帶媳婦到處看病,一年來毫無好轉,家裡本就沒有什麼積蓄,極為清貧,結果是更是雪上加霜。
這大漢從軍前是有名的獵戶,到此境地卻也不敢去山頂冒險捉蛙弄魚,怕失手丟了性命,反而害了全家。去年冬天,鎮上的陸掌櫃找到他,說願意出二倍高價收購這兩種山貨,當時瞞著媳婦就答應了,看兩個孩子經常餓一頓飽一頓的,心中甚是不忍。
當時陸掌櫃的付了五兩銀子定金,解決了一時窘境。當時陸掌櫃提了個條件,要將鼓蛙醃製好,而且要每隻分開切好包好,當時也不疑有他,也是他運氣好,一個季節捕了近二十對鼓蛙,十幾斤乾溪斑。一對鼓蛙市價二兩銀子,乾溪斑要近一兩一斤,按照講好的價錢將近有百多兩銀子,夠一家人好久的開銷了。
誰知道今天前來交割,這掌櫃竟然說你這鼓蛙切碎了是假貨,魚也是,還要他倒找二兩銀子,要不就退定金錢,為此兩人爭執起來,那大漢本來帶著媳婦孩子來鎮上交易,準備一起添置些衣服,買些米麵,如今是一無所獲,心裡惱火異常,可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這陸掌櫃比較霸道,揚言誰敢買就找誰麻煩。不一會有小孩哭聲傳出,夾雜著婦人的抽泣聲,突然間人群一鬨而散,原來有地痞在趕人,只見前面那大漢拆下了擔子,手拿扁擔,一個面帶病容的婦人摟兩個小孩躲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