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內。
宋修遠正手執黑棋,垂眸沉思時,墨松已快步來到身側。
“主子。”他餘光瞥了眼對面執白子的顧六公子,悄聲道,“蕭二公子在賭坊,輸了一百萬兩,現已簽字畫押。”
宋修遠聞言,執棋的指節微微一頓,嘴角閃過一抹譏諷。
顧六公子見狀,低聲問道,“殿下,可是事成了?”
宋修遠抬眸看他,眼底掠過一絲讚許,淡淡道:“做得不錯。”
顧逸峰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當即起身,對著宋修遠作了一揖,正色道,“顧某少時荒唐,後罹患沉痾,幸得一位姑娘施以援手。那日若非她當頭棒喝,只怕至今仍在醉生夢死。”
“哦?”宋修遠聞言,挑了挑眉,看向顧六公子。
顧逸峰頓了頓,抬眸直視宋修遠,肅然道“人生在世,當有所為。今日顧某承蒙殿下垂青,實乃三生之幸。此後定當竭心盡力,不負殿下知遇之恩。"
宋修遠修長的手指輕叩棋枰,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那依顧六公子之見,何謂‘有所為’?”
顧逸峰聞言,眼波微漾,朗聲道,“願隨明主,行利民之事。護心中所念之人……”說到此處,他語聲漸弱,耳際泛起薄紅,面含笑意,柔聲道,“若他日有幸,能得伊人垂顧,便算不枉此生。”
宋修遠凝視著眼前少年,一手執起青瓷茶盞。
氤氳茶霧中,那雙鳳目幽深如潭,教人窺不透其中真意。
……
蕭煜握著自己親手畫押的一百萬兩借據,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步履踉蹌地向國公府走去。
剛走到府門前,幾個眼尖的僕役就驚呼著"二爺"衝了上來。
為首的管事趙西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蕭煜,看著主子那蒼白的臉和佈滿血絲的雙眼,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二爺您這是怎麼了?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
蕭煜恍惚抬頭,刺目的陽光正直直照在國公府的門楣上,“承平國公府”的硃紅鎏金牌匾在日光下泛著金光,晃得他眼前一陣暈眩。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賭坊被圍堵時,那些凶神惡煞的債主們一聽說他是國公府嫡子,立刻換上的諂媚嘴臉。
“我可是堂堂國公府嫡子,難道還怕所謂的大莊家不成?他再厲害能有我國公府厲害?”這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腦海,蕭煜頓時覺得渾身一輕。
他整了整凌亂的衣襟,將借據往袖中一塞,又恢復了往日那副倨傲神態,悠悠道,“慌什麼?本公子好得很!”
大步跨過朱漆門檻時,他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對著身邊的小廝吩咐道,“去,把戶部郎中王大人請來。就說……”他略一沉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就說本公子新得了幅萱昉的宮唐仕女圖,請他一同鑑賞。”
說罷,哼著小曲昂首向院內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