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驟雨,風雲變幻,終究是有過去的一天。
沈汀年再度醒來已經是戌時,看著月朱領著人進來侍奉她,每個人臉色都一掃這段日子的喪氣,充盈著輕快,她眼裡的迷茫才算消散,原來不是夢。
“娘娘,你可算醒了,還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御醫說你這是把自己熬暈的……”月朱輕柔的聲音使得沈汀年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她搖了搖頭,只問道,“太子——是不是回來了?”
“回娘娘,殿下已然登基,要改口稱皇上了。”
具體的情況月朱也知道的並不詳實,她只覺得這一個月像做夢一樣,身為一個小宮人,她聽著看著都覺得一切都太波盪起伏,太嚇了。
從康安帝暴斃,到傳來太子遇難的急訊,然後是琮王回京,王公大臣們爭議儲君人選——他們比那些戲臺上的人還會拉扯彈唱,一方唱罷一方登場。
以齊氏齊老為首的諸多朝臣一致推舉太子後嗣‘小皇孫’,遭到了安王和平王勢力聯合反對,輪次序怎麼也排不到一個還沒有上玉蝶的小奶娃,雙方擂臺打了好幾天,最後因為平王本人未曾到京,安王又因牽扯到德州山崩謀害‘太子’的罪名被御史臺日日唾面,局面逐漸傾向了齊老一派。
這些個文武百官各個心裡清楚:一個小奶娃當皇帝就是掛個名而已,到時候真正的權利莫不是分派到了輔臣手裡,這和讓一個成熟的有自主思想的人當皇帝那是天與地的差距。
但他們的算盤打的再好,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已晉升為御史臺御史大夫的瀋河在齊老要禮部定立小皇孫草擬時,將小皇孫是女娃的訊息宣之於眾,一記重擊,幾乎狠狠地把這群人掌摑暈了。
也是當日,負責封瑣後宮的束泰接到皇后齊氏懿旨,封了暢心苑,除了掌宮的沈汀年留待發落,其餘人都要下到懲戒司去……但這個命令,束泰卻沒法實施,因為保護沈汀年是太子給他下的死令,他不可能不遵從。
於是議到最後,琮王被動上位,他推辭不受,眾人就集體情願,一回,兩回,三回之後,琮王還是沒有應,只是提出登基大典定在五月九日。
而五月九日琮王並未著禮部趕製的黃袍,反而是穿著自己的朝服出現,他是一早就等在長階上,沒有人知道他在那站著那麼久的時間想了什麼。
更無法去理解,他如何能面色平靜的扶著自己的侄兒完成登基大典。
但這些都抵不過,濮陽緒出現帶給所有人的衝擊。
而他活著,便是登基的那個人。
“就是娘娘的身份,奴婢等人也是要改口了。”
月朱扶著她穿衣,簡單梳洗之後,司膳宮人魚貫而入,都是養胃的清淡飲食,沈汀年神思飛了老遠,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太子現在已經變成了至高的天子,也意味著,她也要有新的頭銜了。
“娘娘,御醫留了囑咐,儘量少食多餐,不可不吃……”
“你讓小喜子去問了嗎?太子——皇上他現在在做什麼?”
沈汀年強迫著自己安心等待,但哪裡靜的了心,滿腦子滿心都在想見皇上。
“娘娘,小喜子還沒回來,奴婢再打發人去問。”月朱也是心焦又忐忑,她自然是希望皇上能來看沈汀年的,但是又覺得這種時候,皇上肯定是沒有時間來。
聽說啟祥宮那邊也是一直在派人去尋皇上也都沒有訊息呢。
夜一點點深了。
都快過三更了,濮陽緒才算從御書房脫身,他只覺得頭一陣陣脹痛,人也疲倦得不行了,身體也在發著熱,畢竟是十日不停歇的快馬加鞭未下鞍,撐完了登基大典還要處置一件又一件耽擱不得的要事。
尤為頭疼的是安王和平王這兩人的處置問題,還有龔州和德州被他們造出來的天災人禍,簡直是一地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