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山城畢竟年久了,城樓雖然年年加高,但是被歲月侵蝕的牆根留下了深刻的痕跡,樓頭的建築物都呈現著古樸姿態,沒什麼氣勢,風雨飄搖的今時今日,更添一份沉悶。
兩軍對壘歷經滄桑的城樓屹立在中間,曾經是大周國的屏障如今是敵軍的護盾,城內的百姓惶惶不安,過往這地方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戰亂,但大多是小打小鬧,數百人的暴動,或者上千人的起義,從未像如今這般激烈過,他們不過都是為了生存的普通人。
所以在西戎人侵佔了整座城的時候,他們也沒有選擇反抗,可以說從根本上生活在這地方的人對大周國就沒有太大的歸屬感,天高皇帝遠,他們哪裡曉得當今皇上還會不會管這地方?反而是隨著西戎軍隊駐紮在西蓮山後方,越來越多的西戎人出入這座城,甚至先前的頭領被調走,後來的所謂西戎國祭司統管全城之後,才漸漸有了反抗不滿的聲音。
前不久更是有一支人數不小的隊伍悄然聚集,意圖攻佔城中糧倉,當時這個訊息傳到在蓮山城建立了自己的城主府的西戎大祭司耳中的時候,他一邊研究著自己養成的毒蟲,一邊笑的非常不屑,在他眼裡別說小小隊伍,就算是大周國百萬大軍來了,他也不怕。
甚至第二日還在議事的時候當個笑話說給眾人聽,底下人聽著面上跟著笑,心裡都在犯怵,這位西戎大祭司陰晴不定,手段毒辣,整日裡拿活人來練毒,養的毒蟲日日還喂人血……若不是因為他的緣故,蓮山城也不會成現在這樣,只不過他們哪裡敢說話。
如今大周軍隊圍而不攻,已經整整十日了,城中雖糧倉滿盈,可禁不住人多消耗大,按兵不動終究不是長久之策。
蓮山城內的人不安定了,城外的人也沒有那麼淡定。
此次大周出征的大軍雖然都駐紮在蓮山城外,但是他們的主帥卻日日奔走在後方的一處小鎮內,白飛冉這十天來都是一早兒就出來,到了晚上才回主營。
“再圍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我們這十多萬人每日的消耗也是一筆大數目,更何況為了讓他們適應這西南的氣候,還每日給他們分發湯藥……”白飛冉征戰經驗豐富,他知道什麼時候出擊才是最合適的,所以在沈汀年再度要求大家原地待命的時,不得不開口提出質疑。
“此戰既避不可免,還需速戰速決。”時間長了不僅西戎人會懈怠,他們自己計程車兵也會。
“這十天的適應期已經過了,除了部分體質特殊計程車兵有些水土不服,大多數將士都很正常。”
議事廳內發言的是軍醫,他也是才被叫進來問話,說完之後看了看端在主位的沈汀年,對這位大周國皇太后,不僅他覺得陌生,在座的估計就沒有幾個熟悉的。
更有一位常年駐守西南邊陲的小將軍對沈汀年這個軍師極為輕視,每次被叫來議事都非常的不情不願,若不是顧忌著白飛冉,他怕是都不會來這趟。
今日他亦是如此不耐煩的靠著座椅打哈欠,然後聽見了一道疏冷的聲音。
“有勞何軍醫了,接下來的一個月,除溼驅瘴的湯藥繼續熬著,每日分發。”
沈汀年自己也在喝,不過比起外頭將士喝的要略微精細些,多添了幾味滋補身體的藥材。
“一個月?”
“難道我們還要在這等一個月嗎?”
“是啊,怎麼能耗這麼久……”
瞬間廳內的人都吵吵起來了,他們都是西南邊疆各個城池彙集過來的大小將軍,說好聽了全是直率的性子,不拘小節,說難聽了就是當慣了老大喜歡自己拿主意的,尤其打仗這種事,在他們大老爺們眼裡哪裡容的女人插嘴,更別提沈汀年壓著他們整整十天啥也不幹,身上閒的都養起來蝨子了。
沈汀年端著茶輕輕抿了一口,任由他們說了一通,才不急不緩的把茶盞放下,杯底磕在桌面上發出輕微的脆響。
同時白飛冉輕咳了一聲,於是場面又靜了下來。
“阿蒙,你把這些東西拿給他們看。”
守在她身後的女暗衛阿蒙立即上前來,將早就準備好的由潛藏在蓮山城內的暗部傳回來的密信分成幾份遞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