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府地牢。
花芙不知道自己在暗無天日裡呆了多久,直到有一天衙差開啟了牢門,說有人要問案。
可候在門外的兩個人沒有穿著衙差的衣服,只管押住她胳膊就往外拖,她心中一跳,某種不好的預感襲來,有些事情怕是要超出她的預想。
被強拖著出了牢房,拐進了一間掛著刑具的空房,花芙猜這是訊審室,兩個大漢一左一右死死地擰著她的胳膊,她動也不能動。
很快,門口進來一個華服青年人,門便被人從外關上了。
花芙看見來人,心口一沉,認得他,確切的說是被這人糾纏過一陣子,這人便是京城中惡名不小的周瑛——周忠明的弟弟,雖然他樣貌生得不難看,但那種囂張的氣焰實在讓人難以對他生出好感。
“你想幹什麼?”花芙儘量維持冷靜,就她這點力氣與他們硬拼對抗,無異以卵擊石,所以為了積蓄力量花芙也沒有拼命掙扎。
周瑛沒有說話,他不知從哪掏出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藥丸,一把捏緊花芙的下巴,用力就往她嘴裡塞。
花芙咬緊唇,不鬆口,周瑛塞了半天沒塞進去,冷笑:“把她的嘴掰開!”
隨即一隻粗糙的大手大力扼住了花芙的喉嚨,她只覺得一陣劇痛,然後有一個藥丸順著她的喉嚨滑下肚去。
喉嚨上的力道一鬆,花芙被大力一甩,跌坐在地上,她立馬伸手到嘴裡摳挖,想要嘔出那顆藥丸,只聽見周瑛冷哼了一聲。
“闔歡丸入口即化,你以為你摳的出來?”
闔歡丸……花芙嘔的眼淚直冒,嘴裡滿是苦水,闔歡丸是教坊司勾闌裡最下作的一種春y,藥力很強,曾經她還聽那些躺侍姑娘說些葷段子,說是一隻軟腳貓吃了一粒闔歡丸能一口氣掀翻了三五隻母野貓……她手腳發軟的爬著倒退,這會兒是真的又驚又怕,哆嗦著唇:“周……周瑛,你不怕惹火燒身嗎……”
“我今天既然進來了,自然不能無功而返。”周瑛蹲下來,直視她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護著你,案子拖了一個月,你竟毫髮無損,想想我那可憐的哥哥,委實替他不平。”
“你究竟想怎麼樣?”花芙手指扣著地面壓抑著表情,另一隻手掩在袖口裡用力的掐著自己的肉。
“我可以給你解藥,只要你簽字畫押……不然的話,後果你自己掂量。”
“我……不籤。”花芙說完狠狠的撲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胳膊,用盡了力氣,周瑛疼的瞬間繃緊了身子,另一隻手扯住她肩膀往一旁推,花芙倒在地上,翻滾了一圈,這下連吐出嘴裡的血水都沒有了力氣,她已察覺到身子在失控,那感覺像極了發高燒,粗喘著氣,頭漸漸昏沉起來……
“我就是死……”
“嘣”的一聲巨響,房門似乎被人踹開,乍響聲震動了她錯亂迷糊的大腦,花芙努力睜開淚眼朦朧的眼睛,人影憧憧,她分辨不出進來了誰,只本能的蜷縮起來,臉頰貼著冰冷的地面……
“喂?沒死吧?”走近的人抬腳踢了踢她的腳。
入耳的聲音生疏的很,花芙已沒了心思去想他是誰,只輕聲求道:“水……冷水……”
但那人影杵在她跟前,都沒有動作,倒是後進來的一人很快解下來自己的月白錦緞長外袍,往地上一扔就把人蓋住了。兜頭罩來的衣服遮住了花芙眼裡殘存的模糊光線,她想睜眼,可是,眼皮重重的,在藥力一波一波地持續下,她極不舒服的陷入了二次昏迷……
“去請大夫來。”沈沉朝外頭吩咐了一句,只穿著白色中衣的他氣質愈發溫文爾雅,但是他再開口的語氣卻不好,“周瑛,濫用私權可不是好習慣。”
“榮臻王,這裡是京都府地牢,她是個殺人兇手……”
“且不說此案尚未定案,便是真的殺人者,也不容你用這等腌臢手段殘害人。”
周瑛笑了,一個自小就混跡京城各大酒館花樓的男人,年少輕狂性子張揚,偏有個表面嚴謹刻板謹守禮法的父親,在外人眼裡看,這父子倆該是矛盾重重,可事實卻是相反,周父教子十分耐心,從不苛刻打罵,一日不改正,便日日動之以理的管教,周瑛也很聰明,在父親面前從來是順服妥協的好兒子,背地裡該怎麼行事還是怎麼來。
“腌臢?她一個玉臂千人枕的技子……”
“果然,周家人的人品總是讓本王刮目相看。”剛挪動著腳步到一旁的濮陽慕北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你最好現在就怎麼來的怎麼走,否則本王的拳頭,會不受控制。”
他說揍人是真的會揍。
周瑛瞬間面色難看極了,他忍了又忍,最後到底沒說什麼就領著自己的手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