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初筠的書信穿越千山萬水送至沈汀年手裡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大的離譜了,現在行動吃力,胃口也不大好。
因孕婦情緒非常的重要,一開始這封信拿去給她,是為了讓她開心的,畢竟濮陽緒還記得他同衛初筠同窗時就交好,後來帶她去北上,在北峰城住了一小段日子,兩人整日的在一塊玩耍,離開的時候衛初筠還抱著她落了眼淚。
可誰也沒想到,信看到一半沈汀年就開始哭了,到後面哇哇哭,一旁拿著畫筆畫畫的湛哥兒都嚇得也跟著哭起來。
要知道他兩歲了可就知道哭是小孩子的行為,很丟臉的。
哪怕是自己磕了碰了都是偷偷抹眼淚不叫沈汀年看見,也不讓小佑春她們說出去的。
濮陽緒在集賢院考校翰林學士得到訊息火急火燎的趕回來,迎面來了個二重唱,一個比一個哭的波瀾起伏,不帶歇口氣的。
“這是怎麼了……”
他一手撈著湛哥兒,一手摟著沈汀年,在夾縫裡苦笑:“都哭什麼呢?”
大小祖宗一塊鬧騰起來威力太大,底下人都蒙了圈,月朱和小佑春急急忙忙的一起解釋。
月朱說沈汀年是看了信就突然情緒激動的大哭。
小佑春說湛哥兒是看見沈汀年哭就跟著哭起來的。
“先把太子抱出去,給他塊糖哄哄,還允許他今天去玩水,就半個時辰……”
等湛哥兒被抱出去,濮陽緒揮退其他人,自己抱著沈汀年回到內室床上,小心翼翼的問了好幾聲:“好年年,乖年年,我的小祖宗,到底怎麼了?”
沈汀年抽泣著搖搖頭,不肯讓他走開,扒著他脖子還是哭的停不下來。
實在沒辦法的濮陽緒就不得不喊了阿蒙阿雲進來,她們二人尋常從不露面,這會兒也是二話不說就遞上了衛初筠的書信。
匆匆一目十行的看完,濮陽緒也是倒吸一口氣。
這竟然是衛初筠寄來的絕筆信。
他因為之前就得到過訊息知道衛初筠舊疾復發,所以也不算完全沒有預料……只是這會兒搜腸刮肚的想著藉口哄一下沈汀年。
“一定是我上次說召他們回來,惹了皇叔,這個信——信是假的!”
“我認得她字跡……”
沈汀年一雙眼很快就哭腫了,最後是累的沒力氣哭,額頭抵著他脖頸,慢慢的停下了抽泣。
“我還能再見到她嗎?”
現在回想當年,哪裡會知道曾經的離別會在多年後成最後一面,沈汀年太難受了,濮陽緒看著這樣的她,心疼的不行,偏也沒有任何語言來安慰。
世事無常,不是所有的離散有相逢,也不是所有的來日有方長。
“有我在呢,年年,別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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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初筠於建元四年六月初病逝,訊息飛鴿傳書送至京城,沈汀年已經是快要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