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送完太后再坐回步攆的時候,打起了哈欠,一沒留神旁邊跟上來一個步攆。
“皇后姐姐睏倦的很,定是主持中饋辛苦了。”
宋禹聽著聲還沒想起是誰,轉頭一看,卻是吳婕妤,這丫頭看著明媚天真,沒成想是個好事兒的,她笑意微涼,“倒是不及吳婕妤奔忙。”
吳婕妤臉色不變,到是沒再笑,“嬪妾聽說宮內的幽月湖這段日子是最熱鬧的去處,皇后姐姐要一起去看看嗎?”
幽月湖為月形,遊湖望月,思鄉之情不覺油然而生,每年中秋時節,圓月正好位於湖中央,今年的中秋夜皇上就清了場,不準旁人遊湖,自己帶著沈汀年還有湛哥兒賞月遊湖晃盪了一個多時辰,據傳聞說,等到了湖中央,隨侍的內侍官都另乘了小船離開,就他們一家三口獨處了好半天。
“本宮不喜乘船,吳婕妤想去看自己去吧。”宋禹面色淡然的回拒。
吳婕妤笑了笑,剛要再勸說幾句,恰逢前面是分岔口,宋禹的步攆一拐就走了,她自然沒那個臉再貼上去跟著……這麼長時間以來,她還以為皇后也是在等待機會,可連翻迂迴試探都教她落了空,若是連皇后都放棄了伺寢和爭寵的機會,她們就真的很難等出頭。
身後不遠是趙婧儀的步攆往另一條宮道上行去,跟著的趙娉見她望著皇后消失的身影,擰眉道:“這皇后……半點沒有皇后的樣子。”
不是說處事為人不好,也不是說不夠端莊母儀天下,而是她好像眼裡沒有皇上——不是好像,趙娉以自己所見所聞來判斷就很篤定這一點,哪朝的皇后看見皇上沒有丁點反應的,剛才在慈安宮,她看的清清楚楚,皇后看皇上就見禮的那一下,後面就跟皇上那邊豎起擋風罩子一樣,一眼不去看,看過去眸光也沒有聚焦在對方的臉上。
反倒是沈汀年出現之後,皇后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了起來,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是因沈汀年同皇上之間的互動而起,甚至最後離開還有些難捨的瞥了一眼沈汀年。
趙婧儀收回視線,微微闔眼,神色莫名,自從在彌月宴上親眼看見了沈汀年,驚覺沈汀年的巨大變化,她比接到皇上的封妃詔書受的打擊還大。本就寡言少語,如今是真的笑也不會笑,哭也不會哭,趙娉一干人瞅著著急,卻半點辦法都沒有。
外頭她們都說這個靜妃成日裡的功課同尼姑庵裡的道姑沒什麼區別,每天早起打坐入靜,還盤坐運功,抄經誦經……吳婕妤是個好交際的不僅在皇后那碰了釘子,在靜妃這也是踢了鐵板了,每次去拜訪,不是恰巧在打坐,叫她乾等一個時辰,就是在誦經,叫她聽的昏昏欲睡。
有一回吳婕妤特地趕著晚膳時間過去,硬是厚著臉皮蹭飯,誰知等待她的是一桌子水煮白菜,水煮豆腐……說什麼要終日茹素,她是一筷子都下不去,乾嚥了兩口白米飯,匆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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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慈安宮出了點事,朝堂上也出了點事,前者雖小猶大,後者雖大實小。
“來人,去把二府諸位愛卿請來御書房議事。”
濮陽緒在御書房忙著,陳落低頭進來欲言又止,待了沒一會兒,剛想轉頭出去。
“什麼事?”
“回皇上,奴才剛瞧見,慈安宮的齊嬤嬤往燕熙堂去了。”陳落話剛說完,那頭負責傳召二府大臣的中官進來稟話,幾位大臣都在外面候著了。
“讓他們進來吧。”濮陽緒合上摺子,侍墨的小木子收起紫毫,硯臺,往外退走。
召集內閣議事,自然是機密之事,陳落等了一等,最後一個往外走,出門時,正逢領頭而進御書房的趙相,面有倦怠之色。
一時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外頭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趙相最近被親戍王家的小郡主相中了,成日的倒追,赳纏不休……先前皇上為趙相選妻,也是雷聲大雨點小,選出來的女方沒等議定親事就傳來重病的訊息,最後這婚自然沒結成。
趙相為百官之首,身份斐然,尋常女子哪敢得罪他,但是親戍王家的小郡主也是個頭鐵的,天不怕地不怕,圍追堵截跟個小流氓沒差了,攪擾的趙相跟耗子過街一樣,能躥多快躥多快。
陳落一路走一路想些有的沒的,等到了燕熙堂才驚覺自己來的沒有由頭,皇上根本沒有話囑咐。
可謂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燕熙堂內齊嬤嬤才被通稟完的月朱領進去,隔著層簾子,隱約見沈汀年在換衣服,便主動在外室等了一等。
沈汀年輕聲囑咐乳母控制住不要給湛哥兒餵飽了,又喚了一聲:“進來吧。”
齊嬤嬤這才進去裡間,她也不多耽誤時間,見了禮直接說正事:“太后囑託老奴過來傳話,貴妃娘娘回來先給湛哥兒換身衣服,最好再洗個澡……”
沈汀年蹙眉,問道:“是發現了什麼嗎?本宮去慈安宮也覺得奇怪,走水了竟連煙味都沒有聞到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