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漫長的冬天就過去了,到了始安二年的春天,沈汀年的受寵之日卻才剛剛開始,濮陽緒除了翻過她的牌子,竟沒有招過其他人。
清閒了近兩個月的朝堂也迎來了一樁大事,沉寂許多年的北境起了戰事,原是北荻一而再的滋事侵擾邊境城內的百姓,琮王領兵出城與其發生交戰,生擒了北荻的一位將軍,之後情況就愈演愈烈……戰報傳到京城時,北峰城早就打起來了。
國家起戰事,這選秀女的事情按理說要耽擱下來,但是皇上皇后都出奇一致的沒提這茬,禮部就聞絃歌而知雅意,按流程加緊曹辦了。
內宮裡的女人不管外頭的事情,也管不著,對她們來說最大的事情就是要進一批新人了,各人擔心各人的事情。有與外頭打交道的中官會專門探聽政事,轉頭把這個訊息往裡頭倒賣,不過大多是都是熟人之間才敢傳,也不是誰給錢都行。
小喜子在暢心苑滿打滿算待了兩年整了,腦瓜子伶活,也衷心,平日裡跑腿幹活都十分得力,年底就被閔雲提拔為暢心苑的大太監了,雖然年紀小比不得外頭那些老資歷的黃門中官,但是人緣極好,嘴甜會辦事,加上他還常和徐肆陳落往來打交道,底下人沒有眼瞎的,自然都主動和他交好。
沈汀年的訊息,明面上都是小喜子打聽來的,算是很靈通了,事關北峰城,她也是不關心都不行。
不過暢心苑的就此事展開的小會還沒開起來,就傳來了太子殿下的口諭,宣她去千秋殿侍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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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
群臣就戰事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其中主和派尤其的鋒芒畢露,幾乎在言語交鋒中打壓的主戰派站不直腰。
大周這麼多年算不得多安寧,但是至少在仁武帝年紀大了打不動仗之後,就再沒有大戰事,也沒有大災難,百姓們安安分分,連各地的藩王都好好的居家過日子。
這份安寧下養出來的人就多了幾分文氣,少了幾分血性。
“誰主張求和,誰負責去安撫這次因北荻夜襲死去了二千將士家屬。”
濮陽緒一開口,大殿內靜若聞針,他俊美奪目的容顏,面沉如水時,格外清冷高貴,單就他通身氣度,便傾軋的他身後若干皇室親王毫無顏色。
“去安葬那些無辜喪命的英靈,去親眼看著北峰城上還沒幹涸的血。”
所有人都怔然不敢語,視線瞄向了龍座上的皇上,他本是不耐煩的很,聽了濮陽緒的話倒正了正身子,神情也舒緩了許多,“太子所言極是,諸位愛卿誰願意處理此事。”
無人敢開口了。
濮陽緒被這些人吵得頭疼,這會兒嗖嗖的放冷氣,皇上怕再待下去自己也要挨批,就使個眼色讓御座旁的福安宣佈退朝。
自然再無別事,待皇上離開,百官按次魚貫而出,長長的宮階延伸至宮門口,空曠而靜寂。
濮陽緒大步往外走著,誰叫他領頭而行,不走快點,就怕難走了。跟上來想要攀談,勾搭的官員多得是,只是他總是一副難以接近,無事莫談的姿態,尋常人在他目光下一言一句都分外有壓力,大家漸漸也歇了心思,他們知道這位主不是曾經的先帝,也不是現在的皇上,他性格兼具了先帝的果決狠辣,又學了琮王的不動聲色,什麼都藏得深,連心腹之臣都常摸不著頭緒,總而言之,處事厲害,手段讓人折服,從來就沒有難的倒他的事情。
如今,那份絕對性的威壓已經深深地刻入了眾位大臣的骨子裡。
細數起來,一個人的成長絕不是無跡可尋,但是太子的轉變,好似也就這三年,先帝去後,也愈發深不可測。
“太子殿下,請留步……”
這聲叫喚太突兀了,還未走遠的官員都側眼看去,卻是御史臺的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