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細細回想,他們就一定沒有見過面嗎?他參加過的鳳來書院的曲水流觴宴上,她緣何不曾露臉?以她的文采,不在衛初筠之下,他怎會一次都沒有聽過她的詩……
曾經他看過的調查她的呈報上,沈汀年在風來書院住了七年,深居簡出,甚少有人知道她,這與她說自己長年考試第一太過矛盾。
“來人。”
濮陽緒翻身坐起,立馬有侍衛進來,單膝跪地,垂首待命。
“你親自去查沈汀年的事情,這次用暗探,我一定要知道沈家究竟做了什麼。”
暗探是個代稱,為防隔牆有耳,有些時候關鍵事件或是資訊都會被特地的詞指代,此處的暗探,說的是朝廷設立在大周各個地方的監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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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沒睡好的沈汀年早早的起來了,出宮之後太過放鬆,她說漏了嘴,以濮陽緒的敏銳恐怕會深入追查,如今只能寄希望於他對她並沒有那麼大的興趣。
然而等她見到同樣沒有睡好的濮陽緒時,出乎意料的,她突然覺得他知道了沈家對她做的一切於她而言也不一定就是壞事,一個為家族纏累的女人並不能讓他憐香惜玉,然而一個竭力想要自由卻被束縛的女人或許更得趣?
這未嘗不是峰迴路轉的時機。
“想什麼呢,一臉愁容?”濮陽緒放了筷,頗有些食之無味的樣子。
沈汀年很快扭轉決定,從容應對,“妾只是在愁天氣,越往北,天氣越幹,手臉太乾了就不舒服。”
“誰告訴你要往北走了?”濮陽緒故意沉著聲音問。
沈汀年趕忙說,“殿下恕罪,妾不該胡亂揣測。”
見她這樣,濮陽緒裝不下去了,“沈汀年我是真的看不懂你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前兩年互不熟悉的時候,他掠奪她,她又是享受又是作,他恩寵她,她寵辱不驚,以弱示人,只在他面前露真性情,如今,他想溫柔籠絡,她就柔情順意,他不高興冷著臉,她就賠小心裝乖巧,他談天說地,她也道古說今……就沒有她不能應對的時候。
“殿下說笑了,這世上又有誰能說懂一個人?”沈汀年收斂了神色,知道他認了真,謹慎作答,“侍奉殿下是妾之本職,萬般變化,如那戲臺上的嬉笑怒罵,皆為君故。”
濮陽緒哼了一聲,沒想到逼出兩句真話來,還真應了那句忠言逆耳,“說的倒是冠冕堂皇。”
沈汀年察言觀色,藉機下臺,“妾哪敢不說實話,能跟著殿下出來是天大的福分。”
這麼著,兩人又重新黏糊起來,只要不越彼此那道線,萬事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