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泰陪著濮陽緒騎馬出城,還沒上官道,他就察覺到對方頻頻往後頭的車架瞧,又行了兩里路,似乎是到了極限了,濮陽緒停下來,對他正經道:“車上還有些摺子,就不陪你騎馬了。”
束泰面上恭送他下馬登車,心裡好笑不已,還以為能等到倉翠山呢,這還沒出京就等不急了。
之後一路北行,行走的速度不算快,但因馬車都是工部改制,行走起來比尋常馬車要快許多,加之先行軍在前面開道,路上絕無障礙,半日的功夫就到了第一處驛站,倉翠山。
馬車一停,沈汀年就醒過來了,精神補回來之後,覺得這麼躺著隨駕倒是不辛苦,馬車比她想象的好許多,並不顛簸。
“娘娘,陳公公來了兩趟了,你一直在睡,就沒有打攪你。”
枝芽替她整理好髮飾,帶上帷帽,扶著她下了馬車,果然,陳落正等著,閔雲也在一旁,這次出來,自己人她就帶了枝芽和閔雲,其他侍從都是徐肆那邊另外安排的,宮外的活計同宮裡是不同的,自然不能都用宮女太監。
陳落拘禮,恭敬道:“婕妤娘娘,太子召娘娘侍膳。”
沈汀年點了點頭,往裡頭走,目光落在驛站後頭的山上,當年她初入此地,滿身汙泥,如今,她行走在眾目之下,無人敢直視她帷帽之下的容顏。
引路至門外,陳落停下腳步,枝芽和閔雲也自覺跟著他止步,沈汀年稍走幾步,在門內站定,回頭看了眼走廊上高掛的燈籠,以及一步一隔站哨的禁軍。
到底不比宮裡,如今是哪哪都是人。
倒春寒的天並不暖和,這會兒天空鉛雲低垂,烏沉沉的陰暗,已不似早上。沈汀年穿的漂亮自然不夠保溫,這會兒一進來內室,沒控制打個噴嚏,暗惱不已。
一抬頭卻對上濮陽緒俊美的臉,眼裡似有戲謔,沈汀年心口一顫。
濮陽緒不知何時換上了便服,尋常不在宮裡見過的穿著,依舊是姿容高貴,錦色寬袖長袍,束腰白玉帶,一舉一動都帶著天生的風雅,一如他的眉眼,那般精緻,那依舊微微上揚的唇角,帶著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沈汀年失神太久,只為此刻的濮陽緒長身玉立,丰神俊秀,完全吻合她的記憶,她禁不住笑起來。
濮陽緒見她如此深情目視自己,還露出些許不同以往的笑,似有些暖,便主動走近她。
沈汀年飛快的回神,櫻唇微動:“嬪妾……失儀……”
說著,她又伸出手去,想要撫摸他的面容,最後紅了眼眶,落下的手,只拽住他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