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緒聽到這,忍不住笑了,束氏身子骨硬實,是自小鍛鍊,有功底子的緣故,至於沈汀年——大抵是討上天喜歡,命好吧。
“我記得庫存過一枚暖玉,你明日挑出來給她送過去。”
徐肆瞅見他笑,也跟著笑,“殿下何不親自送去,想來沈婕妤會歡喜的很。”
“等過幾日……”他想著,沈汀年消了氣,他後脖子上的爪痕消下去再說。
沈汀年收了玉之後,專心等著濮陽緒上門,但等的雪都下了好幾場了,人也沒來。
濮陽緒也不是故意不找她,而是真的沒工夫來後宮了,一番大動干戈之後,他秘密從宮外尋了好些大夫進宮,但他們對皇爺的診斷都一致,藥石無醫。這些大夫彼此都不認識,有的還是有名的遊方大夫,既能得出統一的診斷,那就說明是真的如此。
這時候沒人敢亂用法子,不會救還能有命,若是救不好——他們一條命怕不夠承擔的。
如此,皇爺的身體還是熬不住時間了,太子宮和太孫宮又開始了輪次侍疾,這回還特地沒有安排女眷,只有太子和太孫兩個人,可謂是日日不得閒,也是為了防備皇爺昏沉中醒來,暴露了痴呆的病症。
皇爺這樣斷斷續續病了太久了,眾人心裡都有了底,都曉得離變天的日子不遠了。
人老了就如一腳邁進棺材,哪怕再金貴的人也拖不住時間。
仁武帝一生諸多奇遇,生命到頭了卻再沒有奇蹟,他整日昏昏沉沉,痴痴呆呆,這一日卻有些清醒。
近來一直侍疾在側的太子見他醒來,滋味複雜,面上卻露出激動之色,“父皇,你醒了。”
仁武帝目光淡淡的瞧著他,太子心裡一怵,這是真的清醒了?!哪怕知道父皇臥床近兩年,現已病入膏肓,還痴呆了大半年,可骨子裡的怕還是難以剋制。
又見仁武帝越過他去看外頭,太子立馬明白他在找誰,忙主動去問隨侍的中官,“太孫呢?快把太孫叫來。”
仁武帝動了動手指,眼神掃了一圈,隨即御寢內侍中官全部退了出去,太子起身猶豫著要不要走,仁武帝朝他看過去,他立馬惶急的跪下,“父皇,兒臣在。”
大抵是父子倆都熟悉彼此了,太子背脊上浮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因為他清楚的看見仁武帝眼神清明,是迴光返照之兆。
“怕嗎?”仁武帝聲音再無威嚴,反而輕緩嘶啞。
太子臉上煞白,“兒臣怕。”
仁武帝意味不明的呵了一聲,等了好一會兒才不再看他,目光投向了殿門口。
“你是不配坐那個位子的。”
“你有個好兒子。”
太子整個人都趴跪在地上,他聽著,也記著,又是等了好一會兒,他不安的抬頭去看,剎那間又是心驚肉跳,仁武帝銳利的目光如箭矢如毒蛇一般釘到他身上。
“你要記得,阿緒在,皇位在。”
“兒臣時時銘記,從不敢忘。”太子努力的挺直了腰背,因為長年沉淪女/色他身子並不康健,這一會兒的功夫就跪不住了,兩腿都在打顫。
“最後,我要一個人殉葬。其他人按規矩處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