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王玄悶著聲音答應了一句。
“對了!”見王玄準備離開,王明禮又想起什麼一般說道。
“城裡現在暴民頗多,豐縣的縣主都被那群瘋子用大鍋給燉了,外面亂的很,你等下出去務必小心著點。這等時候了,若是有人不軌,下手也無需留情!”
“兒子知道了!”王玄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父親,這才退了出去。
看著王玄離去的背影,王明禮卻是深深嘆息一聲,整個人仿若失力一般攤在寬大的太師椅上。眼裡,是掩不住的疲憊與悲傷。
微微春風拂面,卻攜裹晚秋一般的肅殺與凋零。三丈寬的大城心大道上,幾乎看不見人影。臨街的店鋪盡是一片狼藉,幾具被剝光了衣裳沾著血汙的女子屍首橫七豎八的倒在路邊,不時還可看到些許絕望的平民縊死在自己的房門前。空氣中消散不盡的血腥與焦臭交織在一起,讓人聞之作嘔。
王玄儘量讓自己的皮靴避開青石板路上那些散步的血汙或是嘔吐物的小坑,放眼望去,滿目瘡痍,鳥鳴,狗吠,皆不聞在耳。偶有一些遊魂般的路人經過,也是連身旁的王玄看也不看一眼。
“寥寥幾日,如此大一座縣城便已是死城一座。”王玄心中一聲嘆息,抬頭望去,隱約感覺那籠罩天際的灰雲似乎範圍又縮小了一些。
“末日之際啊!”
風大,王玄緊了緊身上披著的布袍。為儘量不引人注意,在出門之際王玄便換下來素兒拿出的那件紫貂氈袍,尋了一件淺色的絨布袍子披在身上。
好在此時街上尚算平靜,王玄靠街快步朝著城心處的金玉堂前行。行不多時,已是隱約能見到前方薄霧中一棟高樓的影子。
走到高樓近前一看,王玄搖了搖頭。倒是自己想得有些多了,此等亂法時候,似金玉堂這種盡是黃白之物的地方,又怎會不受到暴民襲擊。此刻呈現在眼前的,已經是半棟被砸了個稀爛,又放火燒了一半的高樓。連金玉堂門柱上那條盤繞的楠木巨龍,也不復往日的威風氣勢,不知被何人生生摳了大半。
倒是不知道這個時候了,那些人還搶這些財物作甚。
王玄心中想著,手下推開那扇被劈了大半,斜掩著的大門。剛進門,入目便是一具金玉堂跑堂夥計的屍首橫臥在正堂中心,一把半臂長的柴刀小半插入這人胸膛,血汙流了滿地。再往前看去,歪七豎八一片狼藉中約莫有七八具屍首倒臥各處,想來是整個金玉堂的夥計掌櫃賬房之類都被殺絕了。
王玄微微皺眉。這些跑堂的夥計只是在金玉堂討個生計,卻不想被這些闖入的暴民一股腦殺了個乾淨。
甚至王玄還看到一具跪俯在地的無頭屍首,想來此人肯定臨死前在向闖入者跪下求饒,但還是被人斬了腦袋,只留下一具無頭屍體跪在那裡。此等毫無人性之舉,倒不知與圍城的妖物,有多少分別。
然而王玄更憂心的是金玉堂成了這個樣子,也不知還能不能尋到所需的青玉。若是真教人搬空了,還真是個麻煩事。
金玉堂一樓平日裡擺放的也只是些黃白首飾,金錠元寶之類,王玄也不細看。抬腳避過地上的血汙,便往二樓走去。
踏著嘎吱響的木樓梯正剛上樓,一片昏暗中還未看清什麼,王玄忽覺一股涼風自腦後襲來。尚不及細想王玄立馬將頭一低,只覺頭頂什麼東西飄過。待得王玄側身一翻回頭一看,一名渾身破衣爛衫的男子正有些驚詫看著自己,右手還緊握一把足有三尺長的鬼首長刀。
想來剛剛劃過頭頂的便是那柄長刀了,王玄有些後怕的想著。若不是自己術法初成。靈氣入體之下,五感較常人靈敏不少。不然剛剛那一刀,只怕這顆腦袋已是滾落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