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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 (2 / 2)

我們上週也讀了我寫的開頭:疾病圍城裡,一個老人出門,為他的孫女尋找一種神奇的特效藥。

我說,沒有,那是假的。

哈,他說,你看吧。

我說,我們聊過這個話題,歷史是愚蠢的迴圈。

他說,金字塔可能是外星人造的。我們的生活可能只是AI創造的電子幻覺,這會不會讓你感覺好一點。

我說不會,我不相信外星人。

他說:你不相信地外智慧生命?

這好像是個原則性的問題!我說,那倒不是,但我希望我的生活是真實的。

我還想說,因為這樣還有一些事情我們可以改變。但是這句話太嚴肅,似乎不適合這個閒聊,我就沒有說。

我說你看,很多事情一次又一次發生,是因為我們遺忘了過去的慘痛教訓。如果我們能不急著在災難之後歡慶勝利,能記住一些愚蠢的後果,有些事情可能不會發生。我覺得這是電影可以做的事。

他說你要知道,觀眾走進電影只求一瞬間的享樂。電影就像一件軀殼,他們穿上來體驗不曾有的刺激人生,走出影院就脫下,再無痕跡。所以人們看犯罪電影不會去犯罪,看社會故事也不會去反思。他們只是來體驗的。沒有記憶。

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表達。我們都沉默了一下。

這有些可悲吧。我說。我用了pathetic這個詞,磕絆了一下。正好他說,這有點消極,他用了negative這個詞,也重新在嘴裡拼了一下。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他很親切。我甚至不知道阿根廷人的母語是什麼。另一個同學走過和我們打招呼,是個開朗的美國男生,我們都換了一副燦爛的笑臉say hi。那男生在電梯裡消失了,我忽然有感而發。我對他說,有時候我會想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如果你出生以來就能相信一個價值觀,從不改變。那會讓你成為一個更幸福的人嗎?有時候,我真的會幻想那樣的感覺。

他說,不用擔心,你總是能找到不同的表達方式。

我說,你看,這就是你們常有的問題。你們總覺得只要我們足夠聰明,我們就可以有各種委婉的不被捉住的表達方式。其實沒有的。因為我們的對手比我們聰明。不僅你覺得是攻擊的部分,他們能認出來。你捫心自問覺得不是攻擊的部分,他們也能指出來。

他說,你有沒有看過這一個和那一個電影,他們都在用比喻的形式......

我想說,在這種情況下,委婉就意味著消亡。但是我沒有說。我是一個最乖癖的幻想家。忽然想要表白心跡,又忽然覺得交淺言深了。

我說是呀,他們都拍得很好。

【0226】

今天看了婁燁的推拿。對視力障礙的視覺呈現很有特色。但我印象深刻的倒是其中的一個情節:一群盲人按摩師在宿舍裡玩鬧,年輕的男主角撲到嫂子身上,不覺深受吸引。兩人無視就坐在半米外的丈夫,彼此親吻愛撫,甚至忘乎所以互相呼喚。直到坐在旁邊的盲人丈夫意識到了,站起身來,兩人如夢方醒,回到原位。

這一段劇情讓我十分震撼,它訴說了一種驚心動魄的殘酷。在這一場無意的放縱中,你體會到失去視覺的世界引發的更深層的混沌。在黑暗世界裡,彷彿道德也連帶著失去一層維度。感官的缺失讓你的心靈也更脆弱了。這其中的迷茫與恐懼,遠超簡單的“看不見”所能傳達的。

最近感覺心態蒼老了很多,沒有心情和人好好說話。過去我看到不喜歡的評論,不論多麼感到被冒犯,也不會回覆,因為覺得不必浪費時間讓彼此不高興。但是現在可能因為一點不大的意見分歧進行刻薄的反駁。我猜溫柔是一種高貴的品性,要足夠的韌性才能保持。而生活像赤腳下的碎石,終於把我的腳底磨破。

【0227】(自己可見)

最近事情太多了。

感覺有點自殘衝動。

但是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說。說給熟人好像大驚小怪。說給網友又好像在獲取關注。有時我發東西換幾個號發來發去。因為想有人看到,又不希望有太多人看。最好是沒有我認識的人能看到。就好像往井裡丟石頭。你想聽到迴音的存在,卻不想嚇到別人,也不想讓鄰居跑出來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文學太容易以自我為中心。影視太容易忽略人。這是我最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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