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將那奏書鄭重其事地放回了案首,一眾大學士也就各自忙碌去了。
……
以往,天子再如何晚到遲至,午時之前總會露面,有時候甚至比張安世等人來得還早一些。
但是這一日卻非常奇怪,午時的鐘聲響過之後,天子仍然沒有在內閣值房露面。
最開始,大學士們還覺得和昨日一樣輕鬆,但是漸漸地就有人開始不安了起來。
張安世他們這幾個“始作俑者”,時不時就看向天子那空著的坐榻,心中總覺得不對勁兒。
尤其是張安世和丙吉,二人的坐榻和方案挨在一起,他們要麼湊到一起交頭接耳,要麼就是向值房外張望。
可是不管他們怎麼焦急,就是沒有聽到天子儀仗那熟悉的鼓樂聲。
而案首那份奏書,就像一塊通紅的烙鐵,在他們的心尖反覆炮烙。
“丙公,我等是不是去請一下縣官?”張安世再次壓低聲音問道。
“子儒,我等是臣子,這怎麼好請?”一向沉穩的丙吉也無奈道。
張安世嘆了一口氣,他也自知去溫室殿或者椒房殿有些不合時宜。
身為朝臣,哪怕是閣臣,哪有“逼”天子來議政的,豈不是表明這內閣是廢物,沒有天子不能運作?
“那……我等就還是再等一等?”
“也就只能再等一等了,再過兩個時辰,縣官身邊的侍中就要帶人來取奏書,可以問問他……”丙吉寬慰道。
“只有如此了,但……”張安世看了看其他人,更小聲說道:“今日出門時我就覺得眼皮跳,心神不安,恐怕有變故。”
“子儒這就多慮了,這幾日來,一切不都一切如常嗎,能有何變故?”丙吉再次勸道。
他的話說得確實有道理,畢竟這內閣制運作得越來越順暢了。
雖然天子多疑了一些,但是對他們這些閣臣仍然像以前一樣敬重,似乎也沒有什麼不滿。
而張安世他們也終於在內閣制和上封事制中找到了一些權力的縫隙。
這條縫隙現在還很小,但是隻要他們努努力,就可以逐漸擴大。
比如說,可以說服那些昌邑舊官加入進來一起多向天子進諫。
比如說,可以說服一些官員“替”張安世等人上書影響朝政。
比如說,來年舉孝廉參加科舉制時,提前與相熟的郡國守相打好招呼,讓他們推薦上來的人更可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