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手緊緊捂著嘴,跪趴在地上,想堵住衝出口的慟哭,她努力憋著,憋的臉蛋紅紅,額頭抵著地,整個人蜷成小小一團,只有眼淚大滴大滴落下。
{哥哥騙我。}她的心高高提起,顫抖著問伊沐歌:{他說,頭像變灰,在這個世界上是死掉了,是假的對嗎?}
千葉藤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這裡是厄斯。}
{我知道的。}
{不,你不知道。}伊沐歌十分冷靜,冷靜到很是有些殘酷:{這裡是厄斯,聯邦最高階別監獄,收錄的所有生命體都是被登出身份的公民,在社會意義上早就已經死了。}
它頓了頓,似有不忍,卻還是繼續說了下去:{身份資訊與奈米監測儀相連,直到生命訊號消失,身份頁面才會呈現這種狀態。}
孩子眼睛紅紅,看著水泥澆築的地面,滴滴淚水砸落,在地面開出一朵朵水花兒來。
無數想法如暴雨般迅速落下,又匯入一潭悲傷中不見蹤影,只留下灰濛濛蘊著的沉重天色。
“監獄!?”
她喃喃低語:“怪不得。”
怪不得四么從不讓她和守衛軍除打招呼外有其他接觸,從不帶她參與任何起鬨,遇見守衛軍在近處集結一時走不開會捂住她的眼,不會替她翻譯大喇叭和各種機器人的任何話語。
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這裡人與人之間那麼冷漠,怪不得這裡噁心的人那麼多。
她以為這是世界的問題,沒想到是她自己所處地方並不是正常世界的原因,怪不得電視上的民眾總是生活和諧,而這裡的人總體冷漠暴力……
是有多傻……才一直沒有發現這一點。
那一樁樁一件件讓她感到極大違和感的事情,在這一刻徹底有了解釋。
她很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他努力想讓她過一個正常孩子應有的生活,編織了一個美麗的夢境,遮蔽了真實的一切,隔絕了所有會讓她知道真相的可能。
他一度成功了。
然後,他不在了。
帶著她那輕若鴻毛的自由一同遠去,去往不知位於何處的遠方。
{對不起。}伊沐歌低聲說。
可是夢,再美好都是假的。
現實的花衣被剝去,露出它本來的面目,雖然還未真實見到,卻依舊嗅到了一股猙獰。
伊月嗚咽著。
她從地上慢慢支起身,擦了擦淚,覺得自己現在狀態很不好,看看自己所在的樓棟,再看看身份卡上的地點標示,手指一鬆,滿心空茫。
她朦朧著淚眼脆弱地看著四周。